目送谢珩也翻过了墙,温杳慢吞吞坐了回去,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
这些人,为何那般执意让她去塞北。
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会用到蛮人的物件?
哎,歇了歇了,要好好备嫁,要做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
翌日清早,小姑娘早早起身,带着早膳敲响了谢珩院落的大门。
白泽为温杳开了门,而后朝温杳作揖:“郡主,主公正在洗漱更衣,还请稍等片刻。”
温杳颔首。
须臾后,白泽又温杳温杳。
遂入君子轩。
谢珩正在翻看兵书,见到小姑娘提着食盒走来,放下书卷,笑着开口:“今日怎的醒这般早?”
“习惯啦。阿珩昨日审的如何,可问出幼白和白芨下落?”温杳坐在谢珩身侧,蓦地皱眉,
“阿珩受伤了?”
他的身上怎么有股血腥味。
在塞北征战,温杳对血腥味变得极其敏感。
谢珩愣了愣,而后面露无奈之色:“还以为沐浴过后熏了香,你便闻不到了。”
原来,昨日谢珩审那厮时,那厮说了几句温杳的不是。
说她有娘生没娘教,是个极其野蛮暴戾的小女娘。
谢珩动了怒,便将这厮枭了首。
也因此沾了一身血。
“我确实没有阿母教……”温杳低下头,两手拨弄着群裳。
谢珩抚了抚温杳的头:“皇后视你如亲女,十一是有阿母教的小女娘,是长安,是大周最好最好的小女娘。”
温杳忽然抱紧谢珩。
“阿珩,若我确实野蛮,还似从前那般任性,你会不会嫌弃我?”小姑娘闷闷开口。
方才谢珩替她出气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前世的她做了太多太多的腌臜事,每一桩每一件都带着无数人的鲜血。
这一世她来赎罪,她的阿珩那样干净,却因为她手染鲜血,她感动之余,忽然就自惭形秽。
她好像有点配不上这样这样好的阿珩诶。
“温十一在谢子机这里,断无嫌弃一说。”谢珩轻轻掰过温杳,定定望着她红红的眼眶,声音似春风拂境,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似骄阳,似月光缠身。
温杳点点头,内心的那丝灰暗在谢珩的目光中消散殆尽。
这一世,她对得起阿父,她对得起阿珩,她对得起容璟和宋婉,她也对得起大周——
这一世,她要风风光光站在她的阿珩身边。
“白芨她们被带到塞北去了,我派白泽带一支黑甲卫过去,将人接回来。”
温杳又点头:“好。”
“去看看皇后吧,她念你念得紧。”
“嗯嗯。”
谢珩送温杳入宫后,白泽将一封染血的信送到他手中。
是容非乐送来的。
看罢信上内容,谢珩脸上多了几分凝重之意。
……
长乐宫。
继后看着温杳,面上生出一抹怜惜:“这才几日,长宁怎的又清减了?若不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日后如何撑得起那嫁衣呀。”
温杳耳朵一红。
她与谢珩成亲时的嫁衣,是天武帝召集全大周最好的百位绣娘,一针一线为她缝制的。
她曾偷偷看过一眼样图。
只一眼便觉惊艳。
再一眼,眼里只剩华丽二字。
她曾向天武帝说,这样会不会太铺张浪费了。
天武帝笑眯眯摇头:“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婚事,自然要隆重一些。十一不用担心,阿舅出钱给你做全大周最好看的嫁衣。”
小姑娘便不再说话,心里也跟着生出一丝期待。
那是她和阿珩的大婚呀。
“皇后净拿我打趣。我分明是长了肉的,只是没长在该长的地方。”温杳小声开口。
这段时间托某人之福,她的腰都粗了一圈儿。
“余看着还是瘦。”
继后正和温杳打趣,说着体己话,李德正忽然来了。
“娘娘,郡主,官家来了。”李德正小声开口,“官家心情不好。”
继后和温杳面面相觑,俱是不再说话。
李德正话音落下,天武帝便沉着脸走了进来——
“皇后,那帮蛮人当真可恶。地盘都已经归入大周了,百姓都不想继续打仗了。他们偏偏不想安生,非要搞个起义,真真气煞寡人!若非子机今早上朝呈了奏折,寡人还不知道这帮人又要闹出幺蛾子!”
天武帝一席话说罢,这才发现温杳也在,不免一愣,“啊,十一也在啊。”
“阿舅。”温杳见礼,而后轻声问,“那帮蛮人……可是塞北胡人旧部?”
天武帝踌躇一瞬,点点头:“他们要起义。阿尧同裴子期已经领兵准备镇压了。子机怕将士不够,准备带黑甲卫过去支援。”
……
温杳来到丞相府时,谢珩正在收拾细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