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父……”薛成安见薛简久久不说话,抬头看向薛简。
涕泪横流的模样让薛简心头一软,他拍了拍薛简的肩膀:“抵了就抵了吧,只要我儿没事便好。”
等安抚好了薛成安,薛简回到书房,犹豫片刻,提笔写下了一封信,派人送到河东。
薛家老宅在河东,虽然已经没什么人住了,但还是要向族中知会一声。
如此一来,免不了遭受一顿奚落。
但是为了安儿,奚落一顿也算不了什么。
想起那封从虞侯府送来的信,薛简摩挲了片刻指腹上的玉扳指,须臾后又修书一封,递给心腹:“老规矩,送到虞侯府,速去速回。”
心腹会意,带着信件打马离开长安。
一直盯着薛简的白泽注意到他心腹离开了长安,朝着虞侯封地而去,当即禀报了谢珩。
同时还将薛简同意把薛家老宅抵押的一事也一并告知。
谢珩知道,薛简坐不住了。
这个薛成安,是他的破绽。
“接下来,便等十一他们回来吧。”
“喏。”
……
河东。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
小湖之上,孤舟随波漂流。
一个少年披着蓑笠盘膝坐在船头,昂首看着昏沉沉的天色和不停歇的雨水。
须臾后,裴子衡慢吞吞收回目光。
这是他被困在这里的第十天。
薛氏子弟见他拿出了对薛简不利的证据,狗急跳墙,想要刺杀于他。
他的心腹拼死将他护送至此躲藏。
不过那些人很快便找了过来,只是碍于此处有州府兵把守而不敢擅入——此一番躲藏,还连累了当地郡守,陪着他一起被困。
但只要他一出去,他就会立刻死无葬身之地。
“主公,长安那边来消息了。他们说长宁郡主带了温家军,不日便要来河东助我等脱困。”心腹带着一封信过来,作揖递给裴子衡。
裴子衡从心腹手中取过木牍,看了一眼,目光微动。
长宁郡主……
她不怕么。
哦,对,她曾领兵,在塞北戍守,甚至夷灭整片蛮夷,为大周开疆拓土——这样的巾帼小女娘,怎么会怕这些鼠辈。
裴子衡的眉间染了一分笑意。
“郡主几时过来?”
“白淙说,他们是快马加鞭来的,还有一日便要到河东了。请主公耐心等待,她必将主公平安护送出去。”
“好。”
他等。
一日后。
温杳领着三千将士风尘仆仆来到河东,向当地守将道明来意,守将认出温杳身份,也不敢阻拦,当即给她让开进城的路。
入城后,温杳没有急着去找裴子衡,而是去找河东薛氏的茬儿。
没错,找茬儿。
她将河东的卷宗翻出来,指着里面牵扯着河东薛氏子弟的案件,说要代天武帝和裴子衡行督查之责,为百姓们讨个公道。
由于温杳在塞北时,治理案件那是出了名的严格,而且不会徇私枉法,哪怕你是世家贵族子弟,她照样判刑。
温杳威名在外,薛氏子弟心里害怕,纷纷开始求温杳放过他们一马。
见到这些人的嘴脸,温杳内心哂笑,面上淡淡:“若放你们,谁来放过那些被你等残害致死的百姓?”
遂大张旗鼓查案。
薛氏子弟们人人自危,也因此顾不上裴子衡了,遂撤了对他的刺杀与围堵。
裴子衡因此和以与郡守出来。
当见到温杳的时候,她正在断案。
小姑娘稳坐在高堂之上,手持惊堂木,丹凤眼微微眯起,不怒自威的模样让被审讯的薛氏子弟很快便纷纷招供。
温杳一个个判了刑,让河东百姓们纷纷为之拍手叫好。
被薛氏欺压甚久,看到他们落得了报应,他们不敲鼓吹锣都算不错啦。
离开衙门后,温杳与裴子衡会面。
“裴御史,我来得晚了一些,你可曾受伤?”温杳抱拳。
“不曾。郡主一出围魏救赵,用的甚是巧妙,多谢郡主助下官解困。”裴子衡作揖回礼。
温杳微微一笑:“都是应该的。对了,裴御史说拿到了薛简的证据,不知是和证据?”
裴子衡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
“小虞侯与睿王暗中勾结,准备起兵叛国。薛简的外室子投奔小虞侯,准备助其一臂之力。这封信是他劝诱薛简一同叛变,投奔小虞侯的书信。”
那外室子让薛简出钱赞助小虞侯,让他养兵,顺便坑一把太子容璟。
这便是贪污案的由来。
薛简害怕这外室子坑自己,于是将书信送回河东,以便日后小虞侯的事情败露,他可以将此拿出来,趁机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可惜,他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温杳拿过信封,低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