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腊月的事。昨天才送了奏折过来。”谢珩给温杳倒了一盏茶,
“莫担心,三公主和裴子期已经平叛,剿杀了山匪和蛮人旧部。”
第60章 醒转
那便好。
温杳松了口气,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最近怎的不见亓小先生?”
“他有事要离开长安一趟。”
“嗯嗯。阿珩快用膳,再不吃菜要凉啦。”
谢珩看着温杳亮晶晶的眼,喉结滚动,吐出唇畔的话变成了“好”之一字。
……
塞北。
军营主帅营帐。
营帐内一片愁云惨淡。
浓郁的药味遍布这里的每一寸角落。
榻上躺着一个脸色惨白的男子,榻边有个容貌美艳,长发高束的少女紧紧握着他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
“长安那边怎么说?亓小先生几时到塞北?”小心翼翼地为裴子期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容非乐侧头看向随行将士。
“回主公,至少还需三日。”将士作揖。
三日……还需要三日啊。
容非乐垂眸片刻,挥了挥手。
将士立刻退下。
看向昏迷不醒的裴子期,容非乐想要离开,发现裴子期握的很紧,便俯首吻了吻他的额头——
“阿行,我去给你煎药,等一下就来陪你。”
裴子期的手松了松。
容非乐起身,身子踉跄了片刻,慢吞吞走到帐篷之外。
她望着明朗的长空,目光空洞无神。
阿行已经昏迷一个月了。
亓小先生……能救得了阿行吗。
当夜,裴子期吐了血。
容非乐慌了神,一边喊着军医,一边手忙脚乱地给裴子期擦去嘴角鲜血。
军医赶过来给裴子期把脉,对着容非乐摇了摇头:“若有神医谷子弟来,尚有一线生机。若寻不到神医谷弟子,主公尽早为裴军师准备后事吧。属下还能再为军师续命七日。”
容非乐一个趔趄,险些瘫软在地。
等到军医给裴子期例行针灸之后,容非乐再也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睛。
“阿行,阿行……裴微行,你睁眼看看我,你睁眼看看我好不好呀。”她跪坐在裴子期旁边,将他的手掌抵触在自己的脸颊上,
“我还在绣嫁衣呢阿行,你说舍不得我的手被针刺,你说要来帮我绣。阿行你都不睁开眼睛,你怎么来帮我绣嫁衣呀。”
小姑娘的声音染了口腔,有些沙哑。
裴子期的睫毛颤了颤。
容非乐恍若未闻,仍旧用脸贴着他宽厚冰冷的手掌。
“阿行,你知不知道,我来塞北的时候,想着我是要孑然一身到老的。我在这里跟着长宁一起打马游大漠,一起篝火吃炙肉,一起打仗伐蛮人,可是我总觉得我缺了一些什么。”
“后来你来了,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大抵知道我缺了什么。”
“这泱泱大漠,这偌大塞北,我终究不再是孤身一人。我有阿行陪着我,陪我一起打马游大漠,一起戍守塞北,看尽大好风光。”
“你说过,你会一直陪着我,我们一起白头,一起在垂垂暮已的时候回长安,看一看我们的故乡。”
“裴微行,你骗人!”
“我讨厌死你了!你再不醒来,我就退婚!我不要为你守寡!”
“算了,裴微行一点都不讨厌。”
“……”“……”
容非乐兀自一人说了很多,直到泪水落到了裴子期的手上,沾湿了他的整片手掌。
她这才抹了一把早已模糊不清的眼睛,拿来巾帕,小心翼翼地为裴子期擦掉手上的一片湿润。
“裴微行,你快点醒过来嘛,算我求你啦。”容非乐靠在床头,戳着裴子期的脸,在他耳畔小声开口。
裴子期的眼睫又颤了颤。
容非乐说罢这句话,见裴子期还未有醒转的迹象,心里叹了口气,坐到一旁开始处理搁置在一边的军中事务。
三日后,一个清风霁月的男子打马来到塞北军营前,亮出一枚手令,面色匆匆:“在下亓清,奉丞相之命,前来为裴军师把脉问诊。”
“亓小先生!”拦住这个风尘仆仆的男子的将士愣了片刻,顿时将他认了出来。
他顾不得惊喜,连忙为亓清引路。
听到亓清来了,容非乐当即走出军营亲自迎接。
见到容非乐憔悴的模样,亓清愣了愣,便知此番裴子期有多凶险了。
“亓小先生……”
“在下必定倾力救治。”
“多谢亓小先生!”
亓清入了帐篷,容非乐候在外面,心脏砰砰直跳。
不知过了多久,大抵是东边日出到了西边日落,裴子期带着一脸倦色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容非乐立刻上前:“亓小先生,阿行他……”
“淤血已经清理,他醒了。我这里有一张药方,给裴军师每日服用一次,七日后换药。”亓清递过一张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