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遂无人再敢上奏。
这一日,天武帝正在忧愁如何救治温大将军,不让温杳失去双亲时,内侍忽然进来,低声道:“官家,长宁郡主求见。”
天武帝心头一动,扶着额头道:“让她进来吧。”
温杳入内,天武帝脸上扯开一抹笑:“十一怎么舍得入宫来看望阿舅啦。”
小姑娘朝着天武帝跪下来,重重叩首拜了三拜,随后在他震惊的目光中缓缓启唇——
“恳请阿舅容长宁从军,率温家军戍守塞北。”
“十一啊,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天武帝慢慢敛起笑容,一脸严肃地望着她,
“戍守边疆不是儿戏,那里环境恶劣,常年飞雪,且有东胡人常常侵扰,你尚未及笄,不可胡来。”
“长宁不是儿戏。早前,长宁听闻塞北有奇药,可医死人肉白骨,如今家父尚在昏迷,朝臣皆想瓜分我温氏——长宁只是想尽绵薄之力,救我阿父,救我温氏。还请阿舅应允。”
温杳说着说着红了眼睛,再度跪地叩首。
她想过如何去向天武帝和阿父请求去塞北,却没想过是这般光景。
前一世阿父见她萎靡怎么也哄不好,无奈之下奔赴边疆打仗,随后因为心神不宁,就这么战死在了沙场。
温氏也随后如山倒。
今生她想过不会让阿父担心,却不想阿父竟被人偷袭受了重伤。
这是前世根本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温杳害怕温父故去,害怕谢珩的病发提前,遂决定来找天武帝。
天武帝沉默良久,终是叹了口气。
“不日后要选举武将戍守塞北,十一记得要来。”
头顶传来的声音让温杳愣了愣,随后欣喜叩首:“长宁多谢阿舅!”
等到温杳离开,天武帝一声苦笑。
温家阿兄,待你醒来,可千万不要怪我把十一送到了边疆呀。
……
三日后,长安演武场召开武将选举大会。
选举比试兵法谋略,以及武功。
胜出的人儿将被拜为将军,前去戍守塞北。
因为戍守塞北能打仗,能攒军功,所以大周的武将们纷纷前来报名。
当他们发现温杳也在的时候,纷纷侧目。
这个小郡主也要去戍守边疆?
去那等苦寒之地,皇帝不心疼吗。
但也只是好奇一瞬,武将们并未因温杳的身份而对其放水。
演武场旁边的茶楼二层,两个人倚着窗户,静静望着下方比武。
当看到温杳耍得一手梅花枪,被众人拍手叫好时,一个人忍不住笑:“这小郡主的武功,果然如传闻中一般尽得温大将军真传。”
旁边,如珠如玉的少年郎慢慢攥紧茶杯。
十一……
“怎么,担心你家小新妇?”那人侧眸,见到少年眼中的担忧,不免挑眉。
谢珩颔首,大方承认:“自然担心。”
旁边的少年撇撇嘴:“若真担心,你便该拦着小郡主些。戍守边疆可不是儿戏。”
“人各有所志,十一亦如是。她既不想被长安束缚,我又何须去拦着她。况且,她是为了伯父和温氏才去的。”谢珩失笑。
“你便不怕她在那里吃苦?”少年挑眉。
谢珩垂眸,骨节匀称的手端着茶盏,杯盏中茶叶浮浮沉沉,少年目光温柔若水——
“有我在,不会让她吃半分苦。”
旁边人:“……”
总感觉吃到了柠檬。
另一边,那个一袭红衣骑装的小女娘一路打到最后,最终拔得头冠。
众人无不感慨。
红衣非绝世,小女世无双啊。
第6章 饯行
戍守塞北的人选定了下来,是镇国将军府邸的小郡主。
她将率三十万温家军北上,戍守边疆三年。
那些眼馋温氏家兵的朝臣,在看到温杳的一身武艺之后,知道这温家军是瓜分不到了,只得打消了这心思。
而所有看不惯温杳行事乖张的公子女娘,对她戌守边疆一事各执己见。
有的认为她不过是作秀摆摆样子,等到了地方肯定要哭闹着回来。
有的认为她在温大将军出事后担起重任,是个值得让人敬佩的小女娘。
不管怎么说,京城中不少人因此而对温杳有所改观。
……
九月二日,临行前夕。
将军府。
“女公子,您当真要去塞北吗?”把细软打包好,幼白红着眼睛问向旁边的小姑娘。
小姑娘已经换上一袭骑装,正在擦拭着一把红缨枪。
“我若不去,如何让那些人收敛起不该有的心思。”
少女说罢,红缨枪出手,一道劲风拂过,吹落前方树干上的一群叶儿。
哎呀,阿珩送给她的武器就是趁手。
小姑娘心满意足地收枪,回头拍拍幼白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