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谢珩摸了摸腰间,想起这次出来,他没带上陶埙。
便轻轻哼了一曲塞北民谣。
这是温杳第一次听到谢珩哼小曲儿。
少年温润清朗的声音,低低沉沉,听得温杳不自觉笑了起来。
这是她的阿珩呀。
屋外响起一道钟声,天上放起了烟花。
是新的一年来了。
谢珩从怀中取出一只红纸包,递给温杳:“十一,新年快乐。”
是红包诶。
小姑娘眼睛一亮,连忙坐直身子打开一看。
是几张钱庄的票据。
“这些都是我的俸禄,日后便要交给十一代我保管了。”谢珩微微一笑。
温杳鼻子一酸。
阿珩,你知不知这是我前世做梦都梦不到的事情。
不甚明朗的烟火之下,小姑娘红了眼眶,往前倾过身子,闭眼轻轻吻上面前少年的薄唇。
少年目光一深,伸手环住她的腰,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
长夜漫漫,有人欢喜有人忧。
广陵郡。
虞侯府邸。
红灯高悬,红纱高垂。
本该喜庆热闹的除夕,府邸却围满重兵。
一处院子里,一个年轻的妇人被老媪紧紧捂着嘴巴。
姜娆玉说不了话,扒在门口眼睁睁看着阿父赠与她的三千私兵倾数被枭首。
她的傅母,她的侍女和仆从,全部被乱棍打死。
便连一手将她养大的奶娘,都被生生绞了双腿——
可即便如此,她仍然紧紧抵在门口。
“女公子,快跑!不要回来!”
“快回长安,告诉家主和陛下,虞侯父子狼子野心!”
可怜奶娘话音未落,便被一支利箭射穿了脑门。
箭尖没过木门,穿到姜娆玉面前,险些划破她的手掌。
姜娆玉心头一颤,呜呜直叫,越发使劲地挣脱起来。
老媪心头焦急,不停低声劝道:“女公子,快随老奴走罢!来日方长啊!”
说罢便拖着姜娆玉往内屋走去。
“本侯的好夫人,这是要去哪儿呀。”
一道慵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本便摇摇欲坠的木门,在外界用力之下轰然崩碎。
踹开木门,一个男子手握长弓,面带微笑地朝着姜娆玉张弓搭弦:“夫人莫怕,本侯这便来救你。这些贼子想加害夫人,通通都该死。”
说罢,便张弓搭弦,一箭射穿了老媪的命门。
老媪直挺挺倒下,直直盯着姜娆玉,眼中的担忧始终不曾褪去。
姜娆玉瘫软在地,看着小虞侯朝自己一步一步走来,陡然睁圆了眼睛。
“我姜氏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杀我仆从,杀我私兵?你既不喜我,为何要答应这门婚事?”姜娆玉抬头,盯着小虞侯的眼睛,声音嘶哑到了极致。
“要怪,也只能怪京中那位,非得把你送到我身边来咯。我平生最讨厌眼线,纵然你是我的夫人也不例外。”小虞侯微微一笑,将她搀扶起来,伸手抚了抚她乱了的鬓发。
姜娆玉的身子不停抖动,小虞侯清楚地看到了她眼中的恐惧。
于是笑意更甚——
“夫人莫怕,若是尚书令能为我所用,能为我取来长安堪舆图,我必与你恩爱不疑,白头到老。若是不能为我所用,那夫人只怕不久以后,便要因水土不服病逝广陵郡了。”
第56章 他吞了赈灾银子?
到了这里,姜娆玉若再听不出小虞侯的威胁,那她便真是大傻子了。
姜娆玉盯着小虞侯嘴角的笑,说不出话。
阿父为何要替她赢下这门婚事。
现在她孤立无援,她的至亲,她的朋友都在千里之外的长安。
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呀。
不知为何,姜娆玉总觉脸颊一片冰冷。
“哎呀,夫人怎么哭了呀。这般我见犹怜的模样,真是让为夫不忍心下杀手呢。”小虞侯放下弓箭,伸手为她拂去泪水,颇有耐心地哄起来,
“好了,不哭了,本侯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之后,可就由不得夫人做主了。”
说罢抚了抚她的头,便转身带着乌压压一片人离开,还清理了侯府。
美名其曰,清扫尸体,避免来年晦气。
姜娆玉瘫坐在地上,望着破碎的木门,良久之后发出一声哂笑。
除夕之夜大杀四方的人,还怕晦气吗。
这三天,姜娆玉想尽办法逃出去。
却都徒劳无功。
因为四方全部都是小虞侯派来的重兵,只要她出去,就会被尖锐的武器划伤。
甚至,她被敲断了腿骨。
但是小虞侯怎么舍得她受伤,又好心请来医师,接上姜娆玉的腿骨,还给她送了汤药。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姜娆玉一把掀翻小虞侯送到嘴边的药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