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尧送过来的?”继后愣了愣,拿过书信,拆开仔细阅读。
片刻后,继后慢吞吞放下信。
温杳清楚地看到了继后眼底的复杂。
有惊喜,也有担忧,还有心疼。
“皇后,容臣女冒昧,三公主在信中说了什么?”温杳小声问。
“阿尧她有身孕了。”继后抚了抚温杳的头,“是那位裴家二郎的。”
温杳目光一顿。
“她在信中说,塞北的天气让她身子每况愈下,她会在木兰秋弥前返回长安。不过,她不想住在皇宫。”
继后看向温杳,面上有一分为难,“长宁,阿尧想住在你那郊外的庄园上安胎,你可愿意?”
“自是愿意的。”温杳紧紧点头。
继后又将此事告诉了天武帝。
天武帝只是叹了口气,便任由容非乐了。
离开皇宫后,温杳回到庄园,将此事告知了谢珩。
谢珩思忖片刻,很快找来了长安里最好的稳婆,叫她们提前住进庄园。
九月一日,谢珩正在为温杳描眉,幼白忽然进来,欢喜开口:“姑爷,女君,三公主来啦!”
二人俱是面色一顿。
谢珩不紧不慢地为温杳描完眉毛,满意地点点头而后放下眉笔,牵起她的手:“走吧。”
二人去了花厅。
温杳远远地看见那熟悉的身影坐在矮桌旁,端着一盏茶水静静抿着。
容非乐清减了不少,一张脸瘦的不像样子,也苍白的不像样子。
一贯张扬跋扈的她忽然在温杳面前安静下来,温杳看得眼睛一红。
似乎是察觉到温杳的注视,容非乐侧头瞥见二人十指相扣而来,唇畔扬起一抹弧度:“不嫌弃我住在这里安胎吧。”
“自然是不嫌弃的。”温杳摇摇头。
谢珩见容非乐的面色不是很好,思忖再三,请来了亓清。
亓清为容非乐把脉后,面露微妙之色。
等到出来后,他看向谢珩与温杳,低声道:“三公主在塞北落下了病根,这一胎会怀的异常艰苦,甚至……”
谢珩与温杳面面相觑。
片刻后,温杳入内,坐在容非乐身旁:“三公主,亓小先生说你身子不好,需要好生静养。”
容非乐点点头,抚着小腹,忽然笑起来:“长宁,你知道吗,我前不久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她的裴微行了。
阿行在梦中说,他把他的生命留在了她身边——他会陪着她白头偕老,以另一种方式。
在这个梦的第二天,她发现自己有身孕了。
是大战前夕,抵死缠绵的那一夜怀上的。
阿行还真是料事如神呢。
容非乐笑得十分温柔,温杳抿着唇侧过头去。
“长宁,我爱裴微行,我也爱他留给我的孩子。你知道我的脾性的——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保下他,所以不要劝我落胎。”容非乐温声道。
温杳转过头,对上容非乐温柔又坚毅的目光。
她好像又变回了从前张扬跋扈的矜贵公主,又好像变得与从前不一样了。
温杳不再说劝她的话,只是叮嘱:“那安胎时,公主定要多多锻炼,多多饮用安胎药。”
亓清说容非乐这一胎胎像不稳,需要服用几贴安胎药。
“嗯,多谢。”容非乐点点头。
就这样,容非乐在长安郊外的庄园住了下来。
温杳让厨娘每日变着法子给容非乐补身子,可惜容非乐害喜的厉害,补身子的吃不下去,酸杏干儿倒是吃了不少。
九月八日,木兰秋弥正式开始。
这一次因为有西凉使臣,也便是晏宵等人参与,所以天武帝办得分外隆重。
温杳怕容非乐一个人待在庄园无聊,便想留下来陪她解闷。
容非乐抱着一堆温杳搜罗来的话本子,笑着将她的手交付到谢珩掌心,而后拍了拍温杳的手:“我不便出行,那劳烦长宁代我快快乐乐地玩一遭。”
温杳鼻尖儿微微一酸,看着变得十分娴熟稳重的容非乐,扭头离开。
……
这是晏宵第一次看到温杳一袭骑装。
不愧是被誉为大周第一美人的小女娘,骑装落在她身上,衬得佳人英姿飒爽。
晏宵想象着温杳上战场,一人一马一枪征伐四方的模样,忽然心头一动,回去以后便画了一张画。
画上女娘鲜衣怒马立于高山之上,手握红缨长枪,面对山下千军万马面无惧色。
这一幅画,画中巾帼的小女娘被晏宵珍藏起来。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后世人在其墓中发现了这幅画,才晓得画中之人乃是晏宵臆想的大周国长宁郡主,那个青史扬名的女战神上沙场时的模样。
不过,碍于温杳与谢珩的佳话千古流传,因而晏宵为何珍藏这一幅画,人们权当他是仰慕而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