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云洲捏了捏眉心,车夫已经给小白脸打起车帘,他抱着一袋热包子上了车,见他迟迟不动,从车门探出小脑袋盯他。
那眼神就好像在问,你怎么还不来吃包子?
晟云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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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我自己的马车,我有什么好不自在的?
第三次坐上故居的马车,晟云洲望着车上一如既往的陈设,忽然想通了。
鸠占鹊巢的又不是他,他为什么要和他客气。
闻锦打开了油纸袋,递向他,宋老爷子看似粗犷,确是个细心的人,每个包子都用小油纸分装开来,方便他们俩拿。
晟云洲咬了一口,感觉味道一般,转眼见少年吃得还挺乐呵,挑眉问道:“小公子觉得好吃吗?”
有房妈妈的手艺在前,他还看得上这样普普通通的包子?
闻锦笑了笑,一排贝齿整整齐齐,就似白玉砌的,“我若说实话,宋大人会打我吗?”
“……既然觉得一般,你为何还吃了这么多?”
“总要给点面子......”闻锦仔细拆解着封包子的油纸,就好像在拆一份珍贵的礼物,“我父母很早就离世了,我是个孤儿,没有机会吃到父亲做的东西。今天,是托了宋大人的福。”
只见小白脸举着手上的包子,双眸莹莹,就好似在说,原来为人父做的东西,味道是这种样子的。
原来小白脸是个孤儿。知晓他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同母异父的可能性,男人心里舒畅了些许。
再想到他一个没任何血缘的外人,竟这么得孝仁太后喜爱,男人才舒畅那么一点的心情,顿时又乌云密布。
小白脸还特别擅长在他伤口上撒盐,咬了一口肉包子,不知想起什么,低低笑了笑,呢喃道:“其实比起娘亲做的,已经好太多了。”
晟云洲面沉似水,“小公子吃过太后娘娘做的东西?”
闻锦颔首,嘴角噙着一丝温暖的笑纹,“我生病时,她给我熬过一碗羊肉羹。”
只是难吃得很,一碗下去,小姑娘觉得自己病得更重了。
曾几何时,男人也曾因劳累过度,生过一场大病。
当时发了好几天的烧,昏昏沉沉间,彷佛看见了孝仁太后来看他。
他那时并无几分清醒的神志,所以显得格外脆弱,连平常倨傲的腔调,都柔软了很多。
他当时拉着她的手,同她说难受,还说想喝羊肉羹。
但她说她不会做。
原来,只是对于他,不会做。对于他,她从来都不会屈尊降贵一下。
晟云洲心里犹如被人剜了一刀,裂开好大一个口子,令他听到血流满地的声音。
就在这时,马车猛地震了一下。
车外骏马长嘶,闻锦毫无防备,一脑袋磕在车壁上,捂着额头,长嘶一口气。
晟云洲寒着面色,掀起门帘,还未看清情况,一根长棍挥了过来,他连忙往后一退,长棍掀起的短风,于他眼前呼啸而过。
转而听到一个熟悉霸道的声音:“闻锦,你给老子滚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520快乐!
第16章 误伤
三年过,赵屿居然一点长进都没有,还在搞半路劫道的事。
闻锦揉了揉额头,拧着眉心,探出身去。
只见自己的车夫被人按在一边墙上,几个随车侍卫也被一大帮人堵在外围,正前方站着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一看见她,掂起手上的木棍。
“都给我退下,这是我和他的恩怨!”
闻锦站在车帘前,不明所以,无人在意的晟云洲,隔岸观火。
少年们的对峙声在巷口响了起来。
“一大清晨,小王爷这是作甚?”
“做什么你不清楚吗,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赴宴去了。”
“你是不是去看容娘跳舞了?”
“是看了,但是……”
“老子今天要挖了你的眼睛!”
晟云洲端坐在马车内,只听有人一脚踩上了车,车帘前的人儿立即跳离而去,一阵追赶声绕着马车转了起来,“这么大个人了,你咋不讲道理呢?”
“要我讲道理,你讲规矩了吗,满京城谁不知我喜欢她,你偏偏跟我抢,你就是存心的!”
“谁跟你抢了?我与容行首,绝无半分逾举。”
“那你怎么还去看她跳舞?”
“她自己跳的,这也能怪我?”
“你……你看了就是不行!”
一棍子敲在车角边,车厢猛然晃动了一下。
晟云洲拎起眉稍,早在允牡丹献舞之时,他便料到了此情此景。
他双手交叠地想,待小白脸被小王爷打断了腿,他就在问罪时,佯作成一个躲在车内吓破了胆的证人。
外面的追赶声乱作一团,再度朝车上趋渐靠近。
晟云洲竖起耳尖,一阵交错的推搡后,车帘忽然朝内掀起,一个纤细的身影朝车里摔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