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没错,可我当初是准备将这个身体交给宿傩使用、打定主意采用这种一劳永逸方法来着。”
“......”
“怎么沉默了。”我不满,故意加大力道拍打胀相右肩,要他转弯,“我对宿傩真心可鉴。”
“不过是你自以为罢了。”胀相说,“哪有那么简单。”
哈?
区区百年咒灵,怎敢质疑我。
揪住他的两支马尾,我恶狠狠道,“我在天地间游历千年有余,你受肉不过数月,懂得什么。”
不料胀相反唇相讥道,“刨去困守狱门疆,你的数千年也没什么长进。若论做人更是不足一刻钟,我年长你数月,倒也可以勉强做前辈。”
他故意挑高语调,“是这样吧,两面龙姬。”
好气人!
但是无法反驳。
果然长着这张脸的家伙口舌都坏透了。
正要发作,胀相却猛然弯腰,脚步紧急停顿、在地面划出深深痕迹。我被他的举动弄得头晕目眩,好容易才看清眼前景象,连忙跃下,借助胀相遮掩身形。
空气中的味道浓厚而繁杂,许多人的混在一起使我没能清晰分辨。
我们好像闯进了不得了的战局。
胀相在颤抖,视线紧紧钉在不远处的血泊,在他身侧,牙齿的振动亦清晰可闻。
这里很奇怪,咒术师集聚却没人轻易上前,巨大的深坑横在中间,隔开与“某人”的距离。
他们在戒备什么?
“胀相——”
我下意识想要阻拦,被某人的声音打断。
站在深坑那边,身着袈裟的男人抬起手,招呼道。
“嗨,胀相。”
羂索唇带微笑,却遮掩不住可憎。
那个不知被什么砸出的巨坑是他使用了术式的缘故吗。
我转过头,之前见过的毛茸茸咒骸也在,支撑着满身伤口血流不止的悠仁不让他倒下去。
明明只分开了十几分钟,为什么悠仁会受这么重的伤...那个叫真人的人形咒灵呢!
不容我再多思考,胀相便疯了似的冲上去。
嗯?等等?你们不是同伴?
“你是加茂宪伦!侮辱玩弄我母亲的可恶的家伙!”
胀相目眦尽裂,血液从细小的伤口迸发,咒力汇聚。
我早就从羂索身上嗅到了加茂的味道,没什么意外,奇怪的是被爆出“加茂宪伦”之名的羂索本人无甚反应,倒是护在悠仁身侧的某个身穿狩衣的年轻咒术师面露惊异之色,指着自己的脸, “我?”
看清他的面容、我恍然大悟,这个穿着与现代格格不入的少年竟也是加茂一族的后人。
“随便你如何称呼,加茂宪伦不过是我曾使用的众多名字中的一个。”
羂索不以为然。
正如他所言,加茂或夏油杰都不过是他所附着的表象。我曾以为是他随意幻化成谁的模样,眼下看来原是他刻意选择了他们。
“你竟敢想让我!”胀相再不忍耐,血之术式一触即发,“杀掉虎杖,杀了我的弟弟!”
“等一下,胀相!”
他不只是加茂宪伦,羂索远比看上去的要危险许多,贸然攻击的话....!
“滚远点,下三滥。”
冰凉的咒力突刺而来,胀相的攻击被突然出现的里梅挡下,后者余光瞥见躲在胀相影中的我,向后撤了一步。
就像我没料到她会出现在此时一般,里梅也没想到我会真的来到这里吧。
她装作没看见我,依旧对胀相说,“为了这一天我准备了许久,别让我继续等下去了。”
“躲开?我是虎杖悠仁的哥哥啊!”胀相双掌贴合,血从其中渗出,“既然如此,我便要尽全力履行身为兄长应负的责任。”
说着,胀相与里梅战成一团,赤血与冰霜交错,场面愈加混乱。
但你自顾自说这个他们怎么会明白啊。
连我自己都没能弄清楚。
虎杖悠仁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我会对他产生莫名的亲近感?
被宿傩推翻子嗣的可能性后,再看里梅刚刚的反应,我隐约有所猜测。
与宿傩一致的发色并非偶然。
里梅所坚持的,不惜站在对面也要完成的事情究竟...
思考令我头痛,被两人缠斗波及,脚下可立足的地方都被里梅冻上了,胀相不甘示弱,操血炸开地面。
巨大的爆炸声铺天盖地、从烟雾中脱出,我难辩方向,跌撞向前扑倒在地。
失去力量后身体变得轻飘飘的,痛觉放大,我低着头,看见血从擦到地面的膝盖下面流出来。
“我当是何人。”
一双脚停在面前,踩中我垂在地面的散发。
羂索勾起嘴角,向我伸出手。
“搞成这幅狼狈模样,倒让我没能第一时间察觉你也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