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这么久,陆宇宁早把温煦当成妹妹一样看待,虽然她老是强调自己是“姐”,但明显是这个“弟弟”为她操心得更多。
“可别被人几句话给哄骗了,要真有看上眼的,先带回来给我过过眼。”
温煦吐了吐舌头,捻着裙子的蕾丝边,一脚一脚都要踩实了才敢跨步。
“什么呀,不是那个大笨蛋钟南说他有个活动项目,需要人暖场才找的我去当托吗,我总不能穿着短裤背心就去了吧,你可别自己被恋爱蜜糖泡昏了脑袋,就看谁都冒粉红泡泡。”
陆宇宁啧啧称奇,温煦是个什么性格,他再清楚不过了,人多又吵的地方她嫌尴尬,人少清冷的地方她说无聊,闲暇时间宁愿抱着漫画泡一天也不肯多到外面走走,会愿意破例,显然不是她嘴巴里的,“讨厌的钟南大笨蛋”。
两个人一路挤上早高峰的地铁,周六的乘客明显少了一些,不过上车也没有位置坐了,他们挤到车头的角落里,欣赏玻璃窗外沿江的风景。
“钟南那个大笨蛋,上次一起玩游戏下多人副本,什么都不会还敢冲到前面,要不是我护着他,他得被刷掉级。”
“看,那个金天大厦下面拐角那家的章鱼丸子,上次钟南带我来吃过,可好吃了,咱们晚上一起约着再来吃吧。”
“呜呜呜,钟南上次让我选的那门机器人概论公共课,可难了,我让他期末给我勾一下重点,不然我肯定过不了,小鹿,你选的课轻松不?”
“钟南……”
陆宇宁背倚着地铁司机驾驶室的车门,叉着手沉默地看着滔滔不绝地讲着各种“钟南”,心里有了明悟。
“你该不会是,在和钟南谈恋爱吧。”
正数着钟南大笨蛋参加校园百科知识一站到底输了几道常识题的温煦嘴巴一下子闭紧,原本笑眯眯的眼睛严肃地睁大,然后把手机从熊猫手提袋里摸出来,假装打电话:
“喂,青山精神病院吗,这里有个重度妄想症患者,嗯嗯,我是他大姐,现在就需要救护车把他拉走。”
陆宇宁噗嗤一声笑出来,瞧见身边几个上班族男士低头围观两个活宝,又收敛脸上的揶揄之意,
“不然你为什么一直都在说钟南的事啊。”
一时语塞的温煦涨红了脸,索性气呼呼地转头眺望长江,赌气不理和“讨厌的钟南”一样“讨厌的臭小鹿”了。
提前温煦几个轻轨站下车,陆宇宁按着惯例进了天都市区最豪华的高档别墅区,为他那个唐姓的学生补课。
唐家的男主人依旧不在家,只有精心打扮眼神却略显疲惫阴沉的唐夫人等在客厅,还有一个陆宇宁十分不想见到的人,江斐。
江大少爷见到陆宇宁时,早没了之前在酒吧被打了一拳的狼狈模样,光鲜亮丽一如往常。
“张妈,给小陆老师盛一碗我熬的桃胶银耳粥,用左边橱柜里那套青花瓷的餐具。”
唐夫人肩背挺直,仿佛一具华丽奢靡的人偶,即使并不出门,头上的珍珠发箍,耳垂上的翡翠耳坠,胸口的蓝宝石项链,手指上的鸽子蛋钻石戒指也全套戴齐,陆宇宁敢肯定,这一套珠宝都足够去参加晚宴了,可惜这个女子365天如一日的盛装出席,却少有等到心仪之人欣赏的时候。
江斐脸上挂着温文儒雅的微笑,从裤袋里摸出一个盒子递给唐夫人:
“姐姐,灵犀珠宝那边新进了一批缅甸来的红宝石,我瞧着成色都不错,找了匠人把母亲留下的那颗粉钻重新设计了一下,做成了手链,正好你下周就过生日了,戴上出席宴会,衬你准备的那条裙子。”
也不忌讳还有个外人陆宇宁端着碗喝着甜品,江斐打开盒子,露出里面华光闪耀的钻石手链,数十粒玫红的红宝石拱卫着一颗指甲大的粉色钻石,在白色灯光的照耀下火彩绚丽。
还未到不惑之年就呈现出衰腐之气的唐夫人眼中满是惊喜,丈夫的冷漠令她痛苦,身为主妇的禁锢也把日子过成了牢狱,就连家里的父亲也不疼惜这个当成政治联姻的女儿,只有突然变得贴心的小弟 还有稚嫩的儿子能带给她一点慰藉。
被保姆张妈叫醒的唐柏均小朋友刚梳洗完,就看见舅舅拿着一条闪闪亮亮的手链给大家赏玩,立马扑到沙发上,要抢来玩。
“柏均!”
唐夫人威严一震,吓得小男孩儿瑟瑟地收回了手。
江斐连忙圆场:
“不如姐姐去把那条红色礼服裙子穿上,我们也好看看适不适合这手链搭配。”
唐夫人欣然应允,去了主卧换衣服。
陆宇宁不明白江斐为什么特地挑他在的时候来献宝,不过他总不认为这个轻佻的男人能有什么好心,索性带着学生进了书房开始补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