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静满意的看着色彩鲜活了许多的儿子。
果然该穿得像个少年人的样子。
陆宇宁的衣柜里只有三种颜色,要么黑得像墨,要么灰得没有存在感,要么苍白一片,丧气得不行。
程静从心底打定主意,以后不能让儿子再自己去买衣服,小孩子就该穿得鲜艳些,哪能和老头子一样,暮气沉沉的,弄得原本粉雕玉琢的孩子都不怎么活泼了。
“就穿这样,我挑的时候特地要店员给我拿的这个色,什么辣椒花椒的,你问问谁,都会说好看,不许脱,听到没有!”
理正了羽绒服的领子,程静又从包装精美的购物袋里拿出一条蓝灰交织的粗线围巾,垫着脚给儿子围好。
“去吧,别给老妈丢脸。”
陆老爷子的寿宴是大伯陆卓然负责制定的,地点是在江岸边上的一座水上餐厅。
江城作为被长江环绕的千年古城,自然是食鱼成风,江岸的各式餐厅层出不穷,各有特色。
陆宇宁坐着慢悠悠的二路公交车折腾了半小时才绕过大半个城区来到黄金地段的“凌波号”水上餐厅,岸边繁华的商业街行人如织,这座用渡轮改造的餐厅装修得飞檐斗角,古香古色的,不少游人拿着手机拍照。
好不容易踏上浮板搭成的渡桥,招呼客人的文绣心老人立马笑得像朵花一样,迎上来拉着宇宁的手问东问西。
“奶奶,我没交女朋友,没瘦,我妈没饿着我!”
艰难的挣脱了想孙子想得头发白的祖母,陆宇宁连忙澄清思孙心切的老人对自己悲惨生活的不实脑补。
“哎呀,我就说了,你妈那个急性子,就是照顾不好孩子的,我都让她把你交给我带了,她还就是不肯,也不看看我这个老婆子带大了几个孩子,有什么不放心的。”
文绣心一提到儿媳妇把最最心疼的乖孙子拐跑了就气不打一处来。
当初闹离婚的时候,奶奶就先发制人,带着孩子躲到山上的风景区,住进在景区招待处当主任的大女儿陆雅然那里避暑,盼着儿媳妇找不着人就放弃抚养权了。
没想到小儿子陆尔然小事糊涂,大事也不操心,硬是把孩子丢给了前妻。
可把老太太气得不轻,还好年代不一样了,科学家发明了电话汽车。
让大儿子陆卓然给她买了个砖头一样的老年手机,文绣心老人没事就给孙子打电话嘘寒问暖,情难自已的时候还流下泪来,弄得陆宇宁看到她的电话号码就心里发怵。
握紧奶奶皱巴巴的有些变形的温暖手掌,陆宇宁扶着她去找负责宴会的大伯。
陆卓然年近五十,是陆家二代儿女的当家人,威严可靠,目前大家族的定海神针。
此刻他和伯母郁红梅正拿着餐厅给的大盘子,给提前准备好的瓜子花生糖果装盘。
看着侄儿搀着老母亲上楼,平日里十分严肃的大伯也难得露出一丝微笑。
“小宁来了,我刚和你伯母说,让你负责给客人登记礼金数额,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这些事该学着做了,多认识认识家里的亲戚朋友们,以后我们老了你才能承担起当家人的责任。”
伯母郁红梅倒是笑容淡淡的,十分不以为意。
“你这话说的,只有小宁能帮着当家啊?我们从心也是个大姑娘了,没见得有什么事办不好啊。”
大伯把眉毛一横,
“女孩子终究是要嫁出去的,陆家不靠小宁,难道要给女婿当家?”
陆宇宁感到头大起来。
陆家两个儿子,却只有不靠谱的小儿子生了孙子,一生刚强有担当的大伯膝下却只有一个女儿,也就是陆宇宁的二姐陆从心,如今正在外地打拼,是个事业上的女强人。
伯母郁红梅原本也是和伯父一样要强的人,年轻的时候盼着还能生个儿子,却随着超龄生子的风险增加,而变得越来越怨自己的肚子不争气。
其实在陆宇宁看来,生儿生女都一样,不争气的儿子生了不如生个叉烧,就像风流浪荡的陆尔然;生个女儿巾帼不让须眉,一样能孝敬父母支撑家庭,就像程静。
可惜奶奶是个封建思想很重的人,虽然没啥坏心,甚至疼姐姐比疼自己还多,但是言语之间透露出的遗憾,总是让伯母如坐针毡。
好在伯父伯母都是识大体的人,不会轻易在小辈面前拌嘴,只说了两句就转移了话题。
伯父找了服务员端了张凳子,让陆宇宁坐在接待台前,又塞了张大红的宾客名册给他,和伯母一起去张罗上菜的事了。
随着亲戚们陆陆续续的到场,陆宇宁也忙得飞起来。
陆鼎言老爷子身世坎坷,父亲早逝,是寡母带着他改嫁来到江城的,所以老家那边的亲戚来往的不多,又因为西南山区的口音实在太多,听得陆宇宁一个头两个大,连比带划的才能猜出这些陌生亲戚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