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正跟郭春去东大街“考察”,虽然听到鸣锣开道:“镇远大将军程将军回府了!”
京城就这点不好,大官太多,一上街就鸣锣开道,搞得我们这些小民走几步就要躲一下,刚到京城我很好奇这些,总是要挤上前围观,现在也腻了,随大流避到屋檐下。
旁边两个少妇在嘀嘀咕咕:“这就是程大将军啊?”
“对,皇上跟前的红人,屡建奇功,是当朝最年轻的大将军。”
唔,这么厉害,我得看看。
我按着郭春的肩跳起来往外看,程大将军正纵马从眼前窜过,那人,那人——郭春,允许我晕一下先!
回到徐府,吃过晚饭后我跟着徐大人进了书房。近距离相处下来,觉得徐大人还是很有趣,虽饱读诗书却不迂腐,有时候有点小自私又生怕自己表现得自私,不时纠结一下煞是可爱,对于我抱怨他无能的白眼,他也坦然接受,甚是豁达,让我这最怕老夫子的人,也不自觉地把他当朋友,常常跟他说说自己的新想法。
徐大人见我进去也不意外,笑问:“最近又有什么新发现啊?”
“不知大人还记得那个薛家假掌柜嘛?”
“呵,那个把良州城搅起三尺浪的薛家大掌柜,怎么会不记得!你见着他了?”
“没有,只是今天在街上碰到一位什么将军,很有些面熟。”
“镇远将军程大将军?”
“大人知道?”
“当初在良州,薛家的大小事宜其实都是这位程将军暗中联络,他那时假扮随从,姑娘可能见过。听说他一直在南疆,莫非回来了?”
假扮的随从我见过,我却以为那是我的大勇哥,我一直担心的出身贫寒却少爷气十足的大勇哥,花钱如流水不会过日子的大勇哥……似乎有张蜘蛛网,在我刚离开鎏金坊时就开始编织。
我强压恶心问:“大人从一开始就知道薛家与官府勾结的事?”
徐大人略有些尴尬:“你这张刁嘴,咳咳,薛家哪有能耐与朝廷勾结,其实薛家才是受害者。”
我不管谁受害谁得利,我现在只关心我的生意,我问:“如果那排铺面我非到手不可,找程大将军出面有用吗?”
徐大人神秘一笑喝茶不语。
“莫非大人已有办法?”跟这些资深公务员说话就是累,非得让你一字一句问清楚,他才嗯哼两声。我耐下性子说:“不知这位程将军有什么爱好,平日多在哪里出入,我好去准备。”
徐大人还是不说话,笑得我心里直发毛。
“恕亦秀愚钝,请大人不吝赐教。”
他咳了一声,放下茶杯:“程将军既然回来了,如果我所料不差,那位大掌柜,哦,那位大人也应该回来了,直接找他可能更便宜。”
“那位大人到底是谁?”
他摇头:“我也不清楚。”
不清楚还说个屁啊!
他补充道:“不过能让程将军当随从的,一定不是普通人物。”
这我还知道呢,心悸心慌心酸心痛地知道。
“我想姑娘只需安心等待,那位大人会来会姑娘的。”
是吗?七夕夜那夭折的一夜情叫我如何启齿。
我强笑:“徐大人为何如此自信?”
徐大人捻须反问:“以姑娘之见,当初朝廷为什么要去良州挤压郭家?”
“我一直想不通他们为什么去良州唱那一出。好像是要警告薛家不要太猖獗,顺便打击下郭家不要太得意,虽然薛家为此收敛了许多,却也促成郭薛两家的秦晋之好,而且郭家因此还打开海路占了大便宜。大人,您觉得朝廷是什么用意呢?”
徐大人点头:“一开始我也纳闷,所以才劝郭华不要与薛家争,退一步海阔天高。可后来发现薛大掌柜处处机关算尽,却又极给亦秀姑娘面子,根本不是有意打压,他在良州的种种行事,实在是对姑娘极为上心。七夕夜后听说姑娘与郭华是——呵呵,我真吓了一跳,可巧赶上三公主和亲出现变故,那位大人走得急,这些谣言才没传到他耳里,否则,郭华只怕在劫难逃。”
是吗?我被这种所谓的“上心”震慑住了,纨绔子弟就是指的这类人吧,把当朝重臣差遣来泡妞,任意挥霍国库的银子,有什么事情是他们做不出的?徐大人若知道程大将军不只扮过随从还扮过马夫陪着我从鎏金坊到良州,他还会天真的庆幸“那位大人”没听到那个良州城人人皆知的传言吗?当初以为非礼的是敌人,我没有任何负担,如今才知道强奸的对象竟是爱慕我的人,叫我情何以堪。
我笑:“徐大人高看亦秀了。我大哥也认为假掌柜他——”
“不错,我们曾一起分析那位大人的用意,后来郭华猜测说或许与姑娘有关,把薛家进入良州的种种做为连起来看,只有这个理由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