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如炬,直直盯着祁妙:
“你,究竟是谁?”
这视线太过灼热,祁妙避无可避,也打从心底里不愿对她撒谎,长久的沉默后,低声道:
“在一百多年前,我曾是凌云宗的宗主。”
兰莳瞳孔一缩。
这一次,她没有再猜错。
“你是那个云渺?!”
祁妙微微点头。
兰莳受到的惊吓不轻,围着她一圈圈踱步,“可你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
“这事儿很难解释。”祁妙道,“还有,当初之所以接近你,是因为我要破坏你和温长离的姻缘,否则,你会死。”
兰莳更加迷茫:“但是,我为什么会死?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吗?”
“这件事同样很难解释。”祁妙挠头,“你也可以理解为,我是看到了某种预言。”
兰莳似懂非懂,回忆起元元的话,斟酌着问道:
“元元说多年前就见过你,莫非——”
祁妙肯定了她的猜测:
“对,她是被我暗中送去蓬莱的,当时委托你父亲救治,这事儿除了他谁也不知道。”
“但是苏家满门,不是被你……”
说到这里,兰莳的声音停了停,神色越发严肃,“我绝不信你会做出这种事。”
祁妙没由来的笑了一声。
“兰莳,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她翘着腿坐到一方青石上,“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愿意相信我的人。”
兰莳默然。
当年那场整个修仙界的联手讨伐,即便是在保持中立的蓬莱,也传的沸沸扬扬。
在声势浩荡的追杀里,云渺的累累罪行被一一公之于众。
无论是谁来看,都会认为,这人已经坏到骨子里。
包括她。
可现在,那个传闻中十恶不赦的妖女,就坐在她面前,眉眼清浅,言笑晏晏。
与妖女这个词,沾不上半点关系。
兰莳弯腰按住祁妙双肩,直视她的眼睛: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苏家,究竟是被谁屠了?”
“不知道。”
祁妙摇摇头,“我赶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苏家只剩失去理智的家主,与苏酩元元两人。”
顿了顿,她声音小了些:
“迫于无奈下,我……杀了苏家主,元元受了重伤昏迷不醒,我只能将她送去蓬莱,又把苏酩带到了凌云宗,收他为徒。”
按照原本的剧情,这场屠杀的凶手,的确就是云渺。
很明显,某个人在暗处,替她完成了这一项任务。
而那个人……
“傀儡术。”
祁妙按按眉心,“有人用傀儡术操控了苏家主,让他亲自动手杀了自己满门。”
兰莳气愤道:“这等手段,着实卑劣!”
祁妙道:“这人太过狡猾,现下又闻着味找来了凌云宗,就藏在我身边。”
兰莳一惊,当即左右张望,“他在凌云宗里?!”
“嗯,上次我便是被他操控了。”祁妙也很气,“不然我怎么可能拜苏酩为师。”
兰莳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
“那你抽了苏酩剑骨那事……”
祁妙摸摸鼻子:
“这倒是真的。”
兰莳沉思两秒,坚定摇头:
“就算是真的,你也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祁妙:“……”
她有理由怀疑,就算自己现在当场砍个人,兰莳也只会说:
“你有自己的苦衷。”
就……仿佛被下了什么降头。
“行了,”祁妙失笑,“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不如你随我去蓬莱吧。”兰莳拧眉,“在凌云太过危险,不仅有那个神秘人,还有苏酩,万一他发现你的身份,你会没命的。”
“我暂时还不能走。”
祁妙起身,拍拍裙子上的灰。
“那个神秘人对我有所求,不会轻易动手,苏酩那边……目前也不用担心,他现在只把我当他闺女看,半点没怀疑过。”
兰莳嘴角抽了抽,“你俩这辈分,说实话,挺乱。”
祁妙尬笑一声。
“能同时给自己当师祖和徒孙,这机会可不常有。”
月色清幽。
两人并肩循着那条山间小路走回去。
兰莳一改来时的沉闷,话也密了起来。
一口气从她那十几位各色各样的前夫,一直说到了修仙界近来流行的胭脂。
谈笑间,依稀又有了当年那个蓬莱公主的影子。
祁妙心里的负罪感总算少了些,反复调整了说辞,才小心问道:
“你爹,怎么去世的?”
不会是因为她,被人迁怒或者灭口了吧?
听到这个问题,兰莳脸色变换了一阵,还是如实回道:
“炼丹的时候没注意火候,把自己给炸死了。”
祁妙低低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