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平常，她只要一看到檀千琉的消息就会立马回复，但这次打出“晚安”两个字却格外困难。
复杂的情绪携裹着意识，她甚至想过要不要干脆装下去，装作自己没想起那些事情。
她嘴角轻嗤，讥讽自己骗自己。
发完“晚安”两个字，霜梓涟盯着和檀千琉的聊天框看好久，没有消息再发过来，几分钟后，她把手机扔到一旁。
熄灯躺下，困意并不是那么足，她睁着眼看着紧闭着的窗帘，辗转难眠，睡不着脑海里就会想很多，从许多年前的往事到最近的事情，她忆起那场朋友饭局，提到她和檀千琉高中都是在翰思读书，桑惬问檀千琉，和她是不是之前就认识，檀千琉模棱两可说没有吧，思及至此，霜梓涟又翻了个身。
隔天，檀千琉问她下午有没有空，要不要通视频电话或者语音电话。
霜梓涟犹豫，文字消息可以藏住很多情绪，但语音或者视频，能听到语气，看到表情，她此时不知该不该告诉对方自己想起来了，也不明白自己在担心什么，想着要找借口拒绝一下，发出去的文字消息却是答应的。
她凝着眸光，看着聊天框好一会儿，心底叹口气。
如果她不喜欢檀千琉，或者已经放下檀千琉，这件事情处理起来不会那么复杂，大不了微信一删，电话一拉黑，从此江湖不见，各过各的，但她正是做不到这点，做不到推开檀千琉。
到下午，通语音电话之前，她莫名紧张，怕对方察觉出异样，可一旦接通后，檀千琉在那边跟她讲生活上的事情，她又在想，为什么要伪装，仅仅只是想延长一点，哪怕一点，这场虚幻的梦吗？有点荒诞好笑。
“你不舒服吗？”檀千琉在那头问。
霜梓涟暗自呼出一口气：“……没。”
檀千琉没多说什么，找借口挂断：“我爷爷喊我下楼喝茶，我们下次再聊语音。”
“嗯。”霜梓涟应道，等对方挂断。
只是她想不到的是，檀千琉对她的了解超出她的想象。
挂断语音后，她把手机倒扣在桌上，但是，没多久，收到消息，檀千琉发来的：【你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出来。】
看到这条消息，霜梓涟心咯噔一跳。
聊天框又弹出新消息：【我看你最近的兴致不高。】
檀千琉其实从上次视频电话，末尾霜梓涟刻意躲避开镜头的时候，就察觉出一点点什么，但并不清晰，她安慰自己，对方可能真的只是累了想休息。
但这次语音，让她确认了，霜梓涟确实有些不对劲。
霜梓涟本人则是十分讶然，隔着屏幕，檀千琉是怎么感受出她的兴致不高？
她不想发语音，打字：没有。
手指停留在发送键上，久久没能落下，她指尖微蜷进掌心，屏幕蓝光照得她神色曳动，最后她删掉编辑好的“没有”两个字，重新打字：【我记起来了。】
看着编辑框这条消息，霜梓涟闭了下眼，又睁开眼，睫毛簌簌颤动，突然变得很平静，点下发送键。
我记起来了。
短短五个字，那头的檀千琉看到，同样滞愣许久。
不用明说，她知道霜梓涟什么意思，也明白心底那丝异样从何处而来。
她不知道该回复什么，垂下手指，看着手机屏幕自动熄灭。
霜梓涟见她半天没有回复消息，想起对方说要陪爷爷喝茶，于是把手机暂时扔到一旁，去干其他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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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琉，你在走神。”
檀千琉放下茶杯，看爷爷的方向：“这茶不好喝。”
老人家爽朗的笑：“茶要慢慢品，不是让你喝酒一样端起杯子豪气的一饮而尽。”
“还有点苦。”檀千琉表面在说茶，实则又不是在说茶。
她脑海不断回荡霜梓涟微信发的那句话，她知道，这一天迟早要到来，虽说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但当看到对方那条消息时，还是出现短暂的无措。
“来，陪爷爷下象棋。”
檀千琉不断走神，盘盘皆输，爷爷说她：“不要看我年纪大了就使劲让我，拿出你真正的实力来。”
“爷爷，我下象棋真不如您。”檀千琉浅笑：“行，我要开始认真了。”
认真了也还是输，檀千琉摆烂：“不玩了，我老是输，好没意思。”
爷爷摸着自己笑得一抖一抖的胡渣子：“你太浮躁。”
陪老人家玩象棋，几局后檀千琉心情竟平静了一些，她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回复霜梓涟：【记忆全部恢复了？】
心中已经有答案，却还是要多余的问一遍。
不出所料，霜梓涟回复了一个“嗯”。
聊天框又没了动静，檀千琉几根手指拿捏着手机来回翻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