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煜气的直翻白眼,但又找不出什么话反驳,梁琊也懒得跟他多费口舌:“你把楚岚送哪去了?”
齐煜嘲讽道:“把人像个玩意儿一样送出来,现下又巴巴往回找。”他淬了梁琊一口:“别白费力气了,我不会告诉你的。”
梁琊脸色终于变了,旁边狱卒一鞭子抽了上去:“注意你的臭嘴,怎么跟皇上说话的。”
梁琊抬手止了狱卒:“你从前断不会叫楚岚离你太远,这几日城门口一直有驻军守着,没人见过楚岚。”
他敛了笑意:“楚岚定然没出这定安城,你不告诉朕,朕自有办法逼他出来。”
翌日,齐煜被装进囚车游了街。
狱卒在前头拿着个铜锣敲一下,说一句“此人乃逆贼齐煜,结党营私,扰乱朝政,妄图刺杀当今圣上,篡权夺位。”
路旁一溜儿百姓拎着菜叶子臭鸡蛋砸他,有人在底下私语:“这人真不是个东西。”
“是啊,皇上当政这几年,咱日子越来越好。”
“这种奸臣,心里满是权势,哪管我们老百姓死活哟。”
“从前镇国公府一心为国,这代竟出了这么个东西。”
“吃了我们百姓的税银,却不干点人事。”
齐煜气的几欲一口含冤血吐出来:“我没有!是梁琊这奸贼窃国!”
更多臭鸡蛋菜叶子蜂拥而至,有人喊:“竟还直呼皇上名讳,污蔑皇上。”
“父老乡亲们,给我狠狠砸他!”
到了傍晚,齐煜一张俊俏的白脸被砸的青红交错,狱卒捏着鼻子把他拖下来扔进牢里,拿桶水浇着冲了冲,把锁咔哒一关,走了。
接下来两日仍是游街,齐煜痛苦不堪,他宁可被人关在牢里狠狠拷打,也不愿被百姓误解,被人这么戳着脊梁骨骂。
第三日晚,宫门下钥后,南门派人来禀:“皇上,宫门口有人拿着齐贼的令牌,说有要情面圣。”
梁琊道:“带他进来。”
层层宫门次第打开,复又关上,有人引着那人一路进来,站到了他面前。
梁琊看着眼前的人:“阿岚。”
楚岚仍是一身月白素衫,衬的整个人瘦削颀长,他静静开口:“放过齐煜。”
梁琊心下有些气闷,是他拿齐煜逼这人出来,但这人真出来了他反倒又有些吃味,他道:“可以,但朕希望你留下。”
他说希望,其实就是要求。楚岚沉默了一会,道:“皇上,我欠您的,已经还清了。”
梁琊叹了口气:“你从来就不欠朕什么,是朕对不住你。”
楚岚不答话了,梁琊又道:“便是你不愿意在宫里留下,至少让朕知道你住在哪里,朕便不让齐煜游街了,如何?”
楚岚抿了抿唇:“城西,卉坊,太平街从东数第三个院子。”
梁琊道:“朕送你回去罢,这几日宵禁。”
楚岚并没有拒绝。
侍卫驾着车往城西去了,中间路过一座戏楼,楚岚看了一眼,梁琊问:“你想看戏么?明日朕叫人给你排。”
楚岚黑白分明的眼睛转向了他:“皇上忘了么?您把我送走之前,就是陪我在这里看了一出《春庭雪》。”
梁琊噎了一下。
楚岚眼中说不清是什么神色:“其实我从前早该想到的,您是王爷,是摄政王,天潢贵胄,尊贵无比……只是日子过的太好了,反倒有了些不切实际的......”他自嘲似的笑了一声,收住了话。
梁琊伸手去揽楚岚的肩,楚岚没有抗拒,梁琊注意到这一点,试探着道:“之前......是朕做事不成样子,对不起。”
楚岚却道:“不用对不起,饮水思源,楚岚不是不懂感恩的人。”
他似是真的将过他们五年的纠葛一笔算清了,梁琊心中酸楚,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楚岚现下住的地方就是普通的平民区,房子只有两间,带着个露天小院,干净舒适。
梁琊从来没进过这种地方。他身上是不带钱的,两人进内间后他打量了下,撸了腰间玉佩放在桌子上道:“若是缺了什么,就自己添置点。”
楚岚道:“不用了,我自己有钱。”
“你不是什么都没带走?”梁琊忽得反应了过来,苦笑了一下:“噢对,忘了你还有齐煜......”
楚岚眼里带着点嫌恶的看了他一眼,打断了他:“我卖字。”
梁琊倒没想到这点,楚岚那手字倒也确实够他过日子了。
两人便无话了。梁琊其实感觉楚岚并没有想赶他走的意思,他也不想走,于是坐在床上没话找话:“这房子看着简陋,倒还算舒适。”
楚岚轻轻嗯了一声:“被褥用具都是自己去挑的。”
梁琊摸着那蚕丝缎面,丝滑的触感缠绕在指尖,好像从前楚岚细腻温热的皮肤,他下意识伸手去拉楚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