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折腾好几回的温拾自己到了后半夜都迷糊了,眼皮千钧重,一沾枕头就忍不住合眼,宋庭玉却还精神如常,半点困倦的样子都没有,见温拾肚子还不太舒服,主动把人扒拉躺平,伸手帮他揉起肚子来。
“不用了,你快睡吧,我真的没事了。”温拾抱住宋庭玉的胳膊,感动的无以复加,从今天起,他这甲方就是他在这世上最好的盆友,没有之一。
“没事,我不困,我小时候也吃坏过肚子,这样会好受点。”
“你也吃坏过肚子?”看着不像呐。
“当然,我小时候肠胃也不怎么好,吃冷的生的都会难受。”宋庭玉很小的时候就到了国外生活,没有父母,没有亲人,只有语言不通的保姆,餐食也很难吃的惯,那时候他身材不算高大,可能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但后来,慢慢看医生吃药调理好了,很久没有闹过胃病。”
温拾深以为然,果然霸总其实都没有胃病的,因为霸总有钱,有病治就好了。
“所以其实有病就去治,没什么好害怕的,我每年都去体检,就像一辆车子似的,每年都去检修一下,哪里不好就修补哪里,总好过等到彻底不能开了,再去大检修,只能当废铁卖掉,你说对不对?”宋庭玉手上的动作很轻,但他掌心很热,温拾肚皮暖呼呼的,可听懂五爷这话里有话,温拾的小心脏又提起来了,“你还是想让我去体检?我不想去,真的不想。”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不想去体检的理由吗?如果合理,那我们就不去了。”宋庭玉不知道温拾对医院到底有怎样的阴影,但是,很明显这些阴影不能成为阻碍温拾健康的障碍。
温拾想直接告诉宋庭玉,他上辈子过的都是什么糟心日子。
但似乎告诉也没用,因为没经历过的人,无法想象他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也压根儿无法共情他现如今的恐惧的胆颤。
“我从小就一直在做一个梦,梦里我身体不是很好,出生起就没有离开过医院,直到二十二岁死在了医院里。”
温拾不知道自己死后发生了什么,但是最大的可能,是他到死也无法走出研究室,他的尸体依旧被留作实验观察,每一个器官都被拆解出来做数据分析。
因为像温拾一样在母体里遭遇辐射还能顺利出生的孩子实在是太少了,就算只是一具死亡样本,也足够珍稀,可以为这方面的研究提供太多新的思路。
“去世之前,为了让我活下去,我还做了各种各样的检查和治疗,数不清的手术,胸腹全是创口和伤疤,胳膊上和手上也都是的置留针和密密麻麻的针眼,我吃下去的药片,打进去的针,输进去的液,可能比寻常人活一百年的还要多。”
更何况,有些药他本来不必吃,有些检查他本来也不必做。
说白了,他就像是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一样被强加了各种各样的测验,充其量,比小白鼠更珍贵一点。
总有人和温拾讲,为了医学和科学的发展,有些牺牲是不得不的,是在伟大的里程碑前可以被忽略不计的,温拾明白。
只是这不得不的牺牲,落到了温拾那瘦巴巴的身躯上,偏偏就庞大的就像是一场地震山洪,一场林火海啸,是任何一场漠视生命祈求的无情苦难。
可值得庆幸的是,他的灵魂没有困在那里,而是到了新的天地间。
第34章 入室抢劫的爱情
温拾把上辈子的现实描述成了一个可怕而真切的噩梦, 他清楚这样的理由在宋庭玉听来或许会荒唐而可笑,但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直接告诉宋庭玉他来自另一个世界, 万一被当成精神病直接关进疗养院可怎么办?
在温拾讲述的时候, 宋庭玉自始至终都没有打断他的话,耐心又沉默地倾听着, 在温拾闭口不言, 两人之间陷入短暂的静默后,他问了一个温拾没想到的问题:“这真的只是梦吗?”
不是温拾预想中的‘这只是一个梦而已’的无所谓,也不是‘梦都是假的’的直接否定, 而是‘这真的只是梦吗’的关切和在乎。
“你、你为什么这么问?”
“好奇。”
就连温拾自己都没发现,他在讲述这些的时候, 很痛苦, 痛苦的像是那些所谓的梦,其实都是血淋淋发生过的现实,深深烙印在他心底, 让他连讲起来的时候,都愁眉不展郁郁寡欢。
宋庭玉不觉得一个单纯的噩梦会给人带来这样大的心理阴影,可偏偏这样的经历简直比国外的科幻恐怖片还要惊悚,如果温拾从前过的真的是这样的人生,他又怎么能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