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病目前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患者睡够了,就会自然醒来,外力干涉不能让他醒过来。”
“我们能做的只有等。”
在医院里,‘等’其实是一件有些残酷的事情,说是希望,但其实是连医生都摸不准最后的结果,只剩下尽人事听天命的结局。
刚出生三天的胖小子安分躺在宋庭玉的怀里,和他爹一起盯着床上的人,盯着盯着,那圆圆的眼睛就忍不住一眨一眨合了起来,刚出生的小孩子,一天睡二十个小时都是有可能的。
宋念琴进来,看小胖子睡着了,才从宋庭玉怀里小心翼翼接过孩子,交给保姆带出去。
胖小子是个有点吵闹的小魔王,他对外人提防心极强,打出生的第二天起,就不肯在宋念琴和保姆手里睡觉了,精神的很,眼珠子四处转,观察个不停,换到别人手里更是开嗓嚎啕大哭,吵的人耳膜直跳、不得安宁。
无可奈何的宋大小姐换了一圈抱孩子的人,最终发现,一旦把这小子塞到宋庭玉怀里,小魔王会瞬间安静,一副恬静的乖巧模样,缓缓闭上眼安心睡过去,连硅胶奶嘴都不需要。
于是坐在床边等昏睡不醒的丈夫醒过来的五爷,往往还得抱起他家的大胖小子哄孩子睡觉,哄睡胖儿子,便看着床上熟睡的温拾祈祷:“快醒过来吧,我和孩子都在等你。”
孩子抱出去,宋念琴忍不住劝这么久没有休息的宋庭玉回去吃点东西,换身衣服,养养精神。
因为一直在这里熬着除了把自己的身体也拖垮,什么都做不了,宋庭玉也不是医生,更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对温拾的病没有任何疗效。
“不用管我。”宋庭玉对自己的身体心里有数,他熬不垮。
“那至少送过来的东西你要吃些吧?”宋念琴站在病床前,只觉得躺着的那个面色红润和睡着了没什么两样,坐着的这个可粗糙邋遢活像是个颓唐大叔。
她弟弟什么时候落魄成了这样?
“我吃了。”宋庭玉头也不抬。
“你才吃了几口!”和宋庭玉正常的饭量比起来,那几口简直就像是鸟食儿。
等着宋庭玉做决断的事情还多着,孩子刚出生,取名字上户口,都免不了宋庭玉操心亲自去办,再者公司的事务也积攒了不少,可怜宋武天天带着一堆文件,眼巴巴在病房门口守着,五爷一声不吭就撂挑子了,这简直是要人命。
可现在的宋庭玉别说去上班,就是哄孩子,他做的也相当机械,简直叫人怀疑,他是不是有一部分灵魂跟着温拾一起沉睡不醒了,不然人怎么会像是中邪似的颓废不堪。
劝说无果,从病房出来的宋念琴实在是走投无路,叫人备了车去市区的茶楼。
这老师傅有段日子没生意了,自打温拾和宋庭玉的婚事定下来,宋念琴就没再来过,因为这老东西当年的话实在是太过笃定,而顺顺利利把婚结下来的宋庭玉可和他讲的那些半点不同。
再见到宋大小姐,老头摸了摸胡子,让跑堂的上了一壶好茶,“又是为宋先生来的?”这几乎都不用算,宋念琴只要找他又带着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那必然是为了宋庭玉的事情。
听了宋念琴的讲述,老头摸胡子的手缓缓放下,“睡不醒?”
他记得温拾,就是一个奇怪的、按理该死掉的、却活蹦乱跳的人。
这样人,生了孩子,老头都不觉得奇怪。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而说不定,他就不是这个世界该有的存在,眼下他留下了一个属于这里的孩子,也算是做完了他该做的事情。
只能说从哪来的,回哪去了吧。
宋念琴听他这样讲,当即皱起眉,真要像这老头讲的,温拾再也醒不过来了,那说不准宋庭玉迟早也要垮掉,她不能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许下重金,求这老头给个破解的法子。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但老头也真是束手无策,他顶多能算算命,要逆天改命,他做不到。
他也劝过宋庭玉,做人要知足,不能贪得无厌,要低调行事,就是把那人藏起来都不为过。
“也只能诚心求求老天爷了,看看老天爷会不会心慈手软一次。”
老头这话明摆着是封建迷信,什么老天爷,宋念琴都不信,更不指望失魂落魄的宋庭玉会听进去。
可屹立在病床前的宋五爷却头次将眼神从床上的温拾身上抽离,看向长姐,“我要怎么做?”
怎么做,才能让老天爷看到他的诚心?
冬天,京市十年来少有的大雪,一脚踩进去,厚而松软的雪能埋到人小腿肚子,大街上人迹罕至,暴风雪的天气,凄风苦雨,天气预报都提醒市民不宜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