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两个人推杯换盏,虽说容楚说自己不能多喝,却也喝了几杯。
唐星海给容楚倒酒,他凑近压低声音问道:“我看你是个读书人,刚才才没多问,但看你注意也正,能不能给老哥交个底,你弄这事,究竟是为名为誉?”
容楚端着酒杯低低笑道:“我既不为名也不为誉,这些都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我只想借您的势罢了。”
唐星海奇怪地看着她道:“你我平级,有什么是我办得了,而你办不了的吗?”
容楚恨声说道:“是外人办得了,内人不能办的!”
“哦?”唐星海来了兴趣。
容楚这才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说道:“是我家里宗庙之事。”
宗庙之事关乎祖宗,从天子到平民,皆要依照宗庙祭祀,宗庙权利最大的人就是族老,族老之话族中莫敢不从,不然他能让你死后不进宗庙,享受不了后人祭祀供奉,这对死者为大的昊元朝来说,宗族在有些地方权利甚至超过了当地县令和知州。
唐星海倒吸一口冷气,他不想,容楚竟敢一个人跟宗庙对着干,他迟疑道:“你需要我做什么吗?”
要是让他上贼船,唐星海可不想干,他还要在婺源再干两年,可不想因为这件事和当地族老结仇,到时候政令推行不下去是小,这帮人要是扭住,往上级告他个不敬祖宗,那可是毁他清誉,这官也不用做了,他直接卷铺盖走人吧。
容楚笑道:“您放心,这件事与您无关,您借我几个衙役维持秩序就行了。”
唐星海没想到容楚胆子这么大,刚考上进士,连任上都没去,就敢先动宗庙,这群人可是掌握族中话语权的人,一句话下来,怕是容楚以后都不可能再祭祀祖宗了,更有可能她这支被移出宗庙,再告她一个不敬之罪,这官可能都别想当了,但唐星海不知为何心潮澎湃,他啪的喝了一杯酒说道:“这人我借了!”
容楚来时两袖清风,走时身后跟了十几个衙役,浩浩荡荡跟她去客栈接家里人回村,这都是唐星海借给她的。
容楚上马时看着太阳晒透青石地砖,马儿焦躁地在地上踏蹄,她摸了一把马头,嘴角露出不善的笑容。
跟在容楚身旁,给她牵马的侍卫打个寒战,只觉得这大太阳底下怎么有股阴风飘来,背上阴嗖嗖的。
容楚轻夹马腹,驾的一声,整队出发。
客栈,吴氏和叶翩然正合计要带什么东西走。
说来说去什么都舍不得。
家里虽说没养什么家禽,家中更是没有几样东西,但毕竟是住久了的家,一说要搬家,这就什么都想带。
眼见最后合计的东西越带越多,叶翩然劝道:“娘,我们又不是不回来了,毕竟我们的根在这。”
吴氏叹气,“是啊,她爸看到容儿如今风光,肯定也会含笑九泉的。”
说到这儿,吴氏似乎忍不住的伤心,“就是她爸葬在了荒山之上,这没移进宗庙里,孤魂野鬼的,也没个祭奠。”
叶翩然这下不知道要怎么劝了,她虽然知道容楚和族老有龌龊,但究竟是什么龌龊,容楚没说,她也没问。
吴氏每次一提起就只是叹气,多的也不谈。
两人正面对坐着,那边叶颂兴致勃勃地跑来说道:“女君从县衙回来了!好是个威风啊!”
吴氏说道:“慢点,慢点跑,别摔了。”
叶颂跑过来站在她们面前,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女君带了好多的衙役过来!路上人都看她呢!应该是要来接我们回家了!”
正说着,那边传来脚步声,容楚走近院内,看吴氏和叶翩然在院子一颗大树下纳凉,叶颂那小子也站在她们面前。
容楚笑道:“刚看见你小子在门外呢,想喊你呢,怎么一露面就溜了?”
叶颂不好意思地嘿嘿直笑,容楚走过来柔声说道:“娘,翩然我来接你们回家,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吴氏说道:“收拾好了,就等你呢。”
叶翩然扶起吴氏,那边昨天刚买的人不知从那冒了出来,手上端着盘子,原来是去添茶去了,见到容楚正要行礼,容楚挥袖说道:“你去把我们的行李都收拾上车,要回家了。”
那坤泽点点头,叶翩然叫住她,把吴氏交给容楚和她一起去了。
容楚先把吴氏扶上马车,吴氏出门时吓了一跳,这么多人围在她马车前,还都穿着官府的衣服,往常像她这种平头百姓那里能见到这些差爷,虽然心里惊讶,但吴氏更知道不能丢了容楚的面子,这马车停在路上,又有这么多官差围着,已经吸引了不少视线,她强装镇定,踩着木凳上了车。
因为多了两个仆役,容楚和叶颂准备骑马走,叶颂还是跟之前一样被侍卫带着,问过那乾元也会骑马后,容楚把他交给了另一个侍卫,女坤泽带着孩子和吴氏她们坐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