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貌绝世的青年人仿佛遗世独立般站立高台,微命薄剑横于身侧,倾盆般的雷劫更像是给他洗了一次剑,叫微命愈发夺眼,尖锐到仿佛看一眼就要被刺伤。
陈颂年愣了一瞬,才开始高兴,“破……破练虚期了!!十年!练虚期——!!!”
他激动的话音还没落下,苍梧世内围观的清河人就开始爆发出震山般的欢呼声,高喊的家主英明一声更比一声高!
“十年练虚!!”
“别人百年练虚!!家主只用十年!!天才,真正的天才!”
林祈云指尖抹过微命,感受到了自己灵池在雷劫洗礼下的拓宽,他敛下眼眸,浓密的羽睫半掩住他漆黑无光的双瞳。
随后他吸了口气,在如山海般的欢呼里,一剑挥向头顶旁观的仙门长老们。
他其实都没用力,围观的白玉空楼却被他嵌入一道极深的剑痕,长老们也吓破了胆,有人想厉声斥问,被身旁长老按住。
“你惹不起。”长老说,“那是清河的家主,还是练虚期的剑修。没人惹得起。”
“……”那长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看向代掌门,“他也太肆意妄为了。”
“他本就是肆意妄为的人,”有人道,“十年前重生脾气好了点,让你们欺负了几回,真以为他好惹吗。”
“我们哪里欺负他,我们是为他好,十年前抱着那魔尊尸体不肯撒手,不知道惹了多少闲言碎语,我们看仙门的脸要被他丢尽,才抢了尸体,约了这十年。”
“代掌门说呢?”
代掌门不说话。
临仙台上刚历劫的剑修却开了口,“十年期至,物归原主。”
声音冷得结冰。
其中一个长老见代掌门始终不说话,便自作主张的站了出来,“虽……”
林祈云盯住他,“我在和你商量吗。”
“……”
白玉楼台上,剑痕落在众人眼里,死寂般的沉默。
第51章 两茫
最终其实也没有选择。
霜寒九州的剑修不是在跟他们商讨,林祈云漆黑的瞳最后只朝上面扫了一眼,便挽剑入鞘,转身下台,留下一众面如菜色的长老面面相觑。
陈颂年想跟上去,练虚期的天劫这般厉害,林祈云又在十年前伤寒留了病根,他怕林祈云受内伤,想去问问情况。刚踏了两步,跟站在林祈云身边的林洵却跟他对视一眼,抿着唇,朝他摇了摇头。
陈颂年于是停在原地,雀跃心情低落了下去,他看着林祈云在人声鼎沸中走远,身形单薄,像世间喧嚷与他无缘无故一般。
——十年前的微命剑似乎杀了两个人。
一个是世人唾骂,恨不得啖其骨血的魔尊,另一个,就是陈颂年那个意气风发,锋刃内藏的小师叔。他永远忘不了那时仙门从林祈云手里抢走萧宴池尸体,他的小师叔撕心裂肺的喊着还给我,泪水干涸到眼底血红,吐血昏迷。
北域的寒风跟入骨的哀伤如刀般割裂着林祈云每一寸血管,他被带回苍梧世后就生了一场大病,那场病极为来势汹汹,病来如山倒,仙医日夜愁容满面的进出林祈云卧房,清河祈福的灯火从未熄灭。
谁也想不到一场风寒会威胁到一个修士的性命,又或许威胁他性命的并不是风寒。但谁又真的敢去明说林祈云究竟是因什么而缠绵病榻,又因什么,连在昏迷中都要喊那个不可说的名字,眼角落泪。
陈颂年那会每日都要看他师傅咬牙厉声问裴铮师叔,他到底为什么因该死的人而这般伤心?伤心到性命不顾,伤心到难以苏醒?
我不知道,青榆。裴铮师叔悲意复杂的说,可祈云要死了。
可祈云要死了。
六个字,压熄了他师傅所有的怒火。
两人沉默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最后一句,他师傅道蓬莱也曾死过,就离开了大殿。
从那以后,陈颂年再也没有在林祈云的病床前看到过他师傅,却每日都会在他师傅的默许下往玄漱送蓬莱的灵药仙草,同时从别人口中听闻外面的事情——
宛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来人间也不得安生。
有个叫刘石的人去清河大肆污蔑剑尊同魔尊勾结,断他双腿,试图勒索清河,却被林洵在大庭广众下质问剑尊亲手诛杀魔尊,如今命若风中残烛,勾结何在?背叛何在?
你又良心何在?
刘石说不上话。
清河跋扈的少爷捏紧了剑,明明头一次有了独当一面的大族气度,转过身却眼眶酸涩,险些落泪。
他的处理不可谓不及时,可传言还是不胫而走。
先是各地原本事不关己的世家出手压制,再是清河火速宣告天下——剑尊即将继任清河家主。隐隐割裂的世家们在压制传言这件事上出乎意料的统一了战线,苍梧世的迂腐长老们提出了截然不同的处理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