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那我今天不就可以一直跟着你了?!”
容倾眉眼微微一惊,笑而不语。
林少安这才反应过来,转头努了努嘴:“我是想去追星,我可喜欢江老师的话剧了。”
“哦?是吗?”
受其感染,容倾一扫早晨没睡好觉的阴郁,故作疑问的语调里无不透着看破不说破的狡黠,带着满眼浓郁的笑意,起身梳妆去了。
江晚云发来消息,说来回折腾麻烦,干脆让A组的律师和学生在她们那边留宿,一行人商量下来,也就在雾散后,带着行李一起往山水深处行进。
午饭时间,林清岁带着几个江晚云的学生,一起把长桌摆出,乡亲们也各自从家里带来了好菜,一桌百家饭开席,树影斑驳里,劳累一上午的城里学生们都狼吞虎咽起来。
林少安坐在长桌的一端,却是茶不思饭不想,望着另一端的容倾,揣摩着早晨时她眼底的晦涩,越想越觉得浑身不对劲。可眼下看她和律师们谈笑,听老人们倾诉,时而蹙眉,时而低头含笑,又似乎没有什么心事压在心里。
一阵微风拂面,树影空隙那么无常,阳光却刚好落在她脸庞,那么岁月静好,那么楚楚可爱。
为什么会对一个年长自己那么多的女人,用到可爱这个词?
林少安只觉得不妥,满腹疑惑。
她看得恍惚,才记起手里捧握很久的保温杯,犹豫片刻,还是起身向那人走去。
容倾抬头看向她,眼里还遗留着笑意,轻问道:“怎么了?吃好了吗?”
她点点头,飞速把保温杯塞到容倾怀里,又一言不发地折回了长桌另一端。
易小雯注意到林少安的反常,又实在联想不到什么,看着她跑去,又看着她跑回,想着林少安平时在学校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更加一头雾水。
“给容律师递个水怎么还害羞了?”
“别乱说,我哪里害羞了?”
林少安皱了皱眉,端起碗筷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绯红的耳根却把她暴露得干净。
下午,容倾还是如昨天一样,跟江晚云一起开启了漫漫劝学路。林少安自然而然地跟了上去,假装无意地伸手去靠近容倾的衣角,成功捏住后,发现容倾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才知道自己在桥上问出的那句话容倾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虽然也有一些失落,更多是松弛,一路紧握着衣角跟在身旁,起伏不定的心情又逐渐明朗起来。
然而,她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
昨天为难她们做农活的人家,今天更加变本加厉:“她去读书,谁帮我干活?!”
江晚云深知这家人的德性,只能耐心讨好,一边在茶田里帮忙,一边好言相劝,到精疲力竭,依然没能等到人家坐下来好好聊聊。
林清岁看着枝桠待采的新茶叶,还是拉住了江晚云:“歇会儿吧,你就是把这些都给她弄完了,她也不一定能听你一句。”
江晚云犹豫不决,还是依着林清岁的意思,坐在路旁石头上稍作休息。
林少安见了,立马放掉了手上的枝桠,点了点容倾的后背:“你也休息一下吧。”
“没事,早点弄完吧。”
容倾没有抬头,一心做着手头的事,生疏的手法弄得指尖划痕遍布,细皮嫩肉的玉手,做得却不比长年累月的采茶人慢。
林少安回头看了一眼林清岁和江晚云,心里怅然若失。
“休息一下嘛,你看江老师她……”
话还没说完,容倾就点了点她的鼻子:“江老师身体不好,我没关系的。不要担心啦,小朋友。”
她并不像往常那样,欣喜于容倾的宠溺,心里反而觉得空落,埋怨容倾又把自己当作一个不知事的小孩子。
等到日落下山时,这户顽固的人家终于还是被打动,把她们请进了屋,听完了她们分析读书的好处,回复道一定会认真考虑让女儿上学的事。
容倾松了一口气,即便累得腰酸背痛,劝得口干舌燥,也还是觉得小有成就,回程路上,也终于有时间去逗逗身边闷声一下午不说话的小孩。
“生气啦?小孩……”
说着,正要去揉揉被风吹乱的头发。
林少安往旁边躲了半步:“我说了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这样跟我说话。”
突如其来的冷厉,让容倾心里一惊,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
一天烈阳高照,林少安心头却阴雨不断,此刻嘴巴就好像跃过了脑子直接开了口,她懊悔,又像被缠了一团又一团的麻绳,怎么也解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