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他和弦终于后知后觉地跟了上来。
“上天啊……
你是不是在偷偷看笑话,
明知我还没能力保护她,
让我们相遇啊。”
键盘手微微一笑,与队友相视一眼,配合着人声缓缓推入。
“以后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顾她,
我不在她身旁你不能欺负她。
别再让人走进她心里最后却又离开她,
因为我不愿再看她流泪啦。”
林少安看清了台下的每一个人。易小雯被她唱得落了泪。其实她说的感觉她都有,何止见到,她甚至一听到“容律师”三个字就心里一颤。
可惜,她听说容倾要去鹤城了,短时间里再见,应该很难了。
靠江边一桌那个纹着花臂的男人,抱紧了身边大学生模样的女孩。从一进场就喋喋不休的大嗓门,沉默地喝着杯里所剩不多的威士忌。
顾岑出去了半天没回来,原来是在二楼的位置找了个极佳的拍摄角度。听到这样出其不意的一首歌,镜头难免颤动了几下。心里还嘀咕着:“浑身上下就嘴是硬的!”
最后最角落的一张桌子边,独坐着一个把帽檐压得很低的长发女人。那身影像极了容倾,可容倾从来不带这样的帽子。
她始终张扬着那一头栗色的卷发,煽动着卷翘的睫毛,和一双明媚的桃花眼。林少安闭上了双眼,幻想着容倾就坐在那里,用温和的目光,含着笑意欣赏着她。
而她也放下矜持,承认还爱着她。
她的声音逐渐哽咽起来。
“希望我的努力能够赶上她,
有天我能给她完整的一个家。
可若你安排了别人给她我会祝福她,
上天你别管我先让她幸福吧。”
……
上天啊,
这些晚上我对你说的话,
你别不小心漏嘴告诉她,
我怕会吵醒她。”
……
曲终人散,睁开眼时,那个女人已经不见身影了。思念过度构建出来的身影也消失了。
容倾,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小安安,你还好吧。”乐队的学姐敲了敲她。
她回过神来,还了吉他,为自己的临时起意到了歉:“嗯!前两天听到的新歌,觉得还蛮好听的,想试试。没跟你们商量,对不起啊,姐姐。”
“没事,效果挺好的。不过顾岑不是说,你是为了和上次那位美女律师表白,才想唱首歌的,那这……”
“她瞎说的,”林少安连忙打断,事不关己似的解释:“这么荒唐的传言,你也信啊。”
“我就说嘛,你们身上没有那种同性恋的气质。”
“同性恋的气质?”林少安不解地皱起眉头。
“就像顾岑吧,一看就不直。偷偷告诉你啊,我还经常被小女生表白呢,顾岑之前就以为我是长发t,跟我说了好多她的心里话,后来才发现我有男朋友,觉得自己掉马了,躲了一个星期不敢见我。”
林少安淡淡一笑,不语。
学姐笑着摇摇头,再道:“能配得上你那位大美女姐姐的呀,要么是那种事业有成的叔叔,要么是乳臭未干的弟弟。同龄的在她眼里,估计不是丑就是蠢,看不上的。”
林少安听着别人对容倾的评价,就像资深专家看门外汉一样,不太上心,又出于礼貌问了句:“同龄的都看不上,为什么年龄小就看得上了?”
她同时否定着自己,眼神越发黯然。
“嗯……这么说吧,我最初喜欢上我现在的爱人,就是因为年龄差带来的新鲜感。复杂的东西见得太多了,就想留下一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人。一个会跟我闹脾气,耍性子的小朋友。”
林少安抬起头,眼睛一亮,看着学姐谈及爱人眼里的波澜,偷偷羡慕了很久。
如果容倾也这样喜欢她就好了。
她婉拒了顾岑和易小雯想陪她再散散心的好意,独自坐上了回民宿的公交。
这一切就像梦一样,不真实。
雨淅沥淅沥下了起来,那个心偏向她,伞也偏向她的人,把她惯坏了,不在她身边,她便不记得撑伞了。
公交站台的播报声好远,周围的冷风也好远,脚踩在哪里都轻飘飘的,做出一切行动,都是下意识的。
直到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听见民宿老板娘的惊呼靠近,才失去了意识。
“这孩子一个人来的,我看她手机里留了紧急联系人的电话,就打给你了。”
那“联系人”坐在一边看着床上瘦了一大圈的林少安,沉默不言,不觉间手里的帽子紧了紧。
老板娘看她满眼担忧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地安慰着:“不用太担心,隔壁诊所的医生来看过了,就是感冒发烧,最近也是变天了嘛,学校好多学生都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