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容倾经过了莫大的坚持和努力,才凭借一己之力,把“宣扬不正确性取向”,改成了“引导不正确师生关系”。
这些,她都不知道。
容倾低敛眉眼,转而再把目光投向辅导员,冷厉道:“我们有过约定,不把学生牵扯进来。”
“是……要给家长一个事先说明,也是校领导的意思。万一以后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学校也付不起这个责任。”
“我与贵校的合作关系已经解除了,以后发生什么,也只是我容倾的个人行为。”容倾冷笑一声,继而毫不留情地嘲讽道:“从读书起就知道这帮人的贪生怕死,没想到到了这种地步。”
辅导员表情难看得低下了头。
容倾又转身朝着艾茜,质问一声:“林少安在学校,长期遭受同学的霸凌,期末成绩还差点被学校当舞弊处理。这些你都知道吗?”
“什么?”艾茜坐不住了,起身看了眼林少安,见林少安低头不语,又看向辅导员。
“是……”辅导员又只好把事情始末解释一遍,再宽慰道:“不过您放心,那几个学生,学校已经做开除处理了。”
艾茜只觉得女儿不争气,痛叹一声,愤然道:“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还不是你给人家抓住了把柄?!你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我难得以你监护人的身份来学校一次,你就摆出这样的东西给我看吗!看你和容倾惺惺相惜,我就活该是个笑话是吗!!”
“茜姐!”容倾满眼不可思议地望向艾茜,企图去阻止她说出更加伤害林少安的话。
或许是回忆里久远的一声“茜姐”,让艾茜终于把眼前这个看上去刀枪不入的冷血律师,和曾经那个跟在身边听故事的邻家妹妹重合在一起。
那是在她梦想萌芽时,第一个听她讲故事的孩子,第一个说她的故事比安徒生更棒的孩子。
所以她才那么放心的把女儿交给她,所以她才丝毫不把当年徐书凝的提醒放在心上。
可自己又干了些什么,一个母亲,居然会女儿那么残酷地说出这句“被害者有罪论”。
一个人童年缺失了什么,成年后往往会在爱情中找补空缺。这个简单的心理学原理,她再了解不过了。换而言之,今天林少安会爱上容倾,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她的对立面,是一个比她更有资格对林少安说爱的人啊。
可她怎么能接受这个现实,她只能恼羞成怒。
她又心疼又悲愤,却找不到一丝出口。
责怪女儿年少无知,还是责怪容倾没有引导好自己年少无知的女儿。一个曾把女儿狠心抛弃的母亲,有什么资格。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没有资格对女儿说一句心疼。
林少安未来一切不幸的果,都是当年自己亲手种下的因。
她只能逼自己冷静下来,以她现在能做到最得体的方式,最后坚持着:“林少安,我不想在当着外人的面出丑。三天以内,妈妈希望你能搬回家住,我们好好聊聊这件事。”
容倾见林少安还傻乎乎地想跟母亲对抗,为了及时止损,生冷地把目光刺向了她,抢在她反驳艾茜以前,故作冷漠道:
“也好,省得再给我惹麻烦。”
林少安一征,眼泪不受控地掉落。
如果她还是七岁,她大概就会被骗了吧,大概就会像在垃圾桶里放弃挣扎一样,又一次陷入无尽的绝望里吧。
可是,她不是小孩子了。
她猜测,容倾很多年以前,也跟徐老师说过一样绝情的话。徐老师相信了那句话,却没有选择相信容倾,所以才会离开吧。
她不一样,她说过会相信容倾的,容倾不管做什么,她都相信的。
看着容倾决绝的面容,林少安终于意识到,那些曾经压垮爱情的东西,究竟有多沉重。她好像瞬间明白了,大人所谓的逃不过世俗,到底是什么。
许久才哽咽出一句:
“她当初就是这样丢下你的,是吗?”
容倾目光一颤,眼眶有些发涩。
是啊,当初她就是这样被丢下的。可如今,她多希望林少安此时能有徐书凝当年一半的聪明,懂什么是明哲保身,懂什么是及时止损。
她闭眼叹息一声,压下难平复的情绪。她的确早就不在乎过去了,只是目睹着林少安的坚持,又恼又心疼。
艾茜提起包,走到容倾身边,含着泪低语控诉:
“林少安喜欢你喜欢得那么直白,连同学老师都看出来了,你会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