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安反应过来,也没顺着她的台阶下,解释了一句:“你给我发消息了,说来找我,我就来找你了。”
容倾眉梢微微一扬,转而松下些:“是啊,想第一个和你说生日快乐。”
林少安一顿,绵绵软语,弄得她心头漾漾的。
“漾”是这个意思,她又有些懂了。
“没关系,语音也算啊,倾倾是第一个,每年都是。”
容倾眸色里终于软开几分柔柔笑意。
而后静默的几秒钟里,林少安有些后悔自己的体贴,应该借机撒娇要求她唱首生日快乐的,容倾从来没唱过。其实现在再要求也来来得及,可想到容倾最近的疲惫,她还是心疼着没有为难她。
“那我……回去啦。”
林少安往被子外头伸了伸腿,没有下地,等着被挽留。
容倾心里蓦然空落一下,神色黯然几分,还是点了点头:“好,早点休息。”
林少安迟疑了一下,足尖在地上点了点:“哎呀,没有拖鞋……”
她故作为难,演不下去又心虚地回头偷瞄了眼容倾,看那一副静静看着你表演的了然,脸刷一下通红,索性破罐破摔,噌一下缩回了被子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狗皮膏药似的贴在了容倾床上,闷着大半张脸,露出一双机灵又羞怯的眼眨吧两下:“没办法,走不了了。”
容倾眯了眯眼,忍俊不禁:“算了,生日就依你一次。”
心里头却窃喜,这些日子她多期待多需要林少安在身旁,那个傻瓜,哪里猜得到。
林少安两眼一睁,看着容倾躺下,心花怒放,又规规矩矩地一动不敢动。
居然得逞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的高兴简单如此。
雪色和月色交辉,浓郁却温和,柔柔漫过了书桌,漫过了她们,静谧里扑通扑通声怦然。
林少安闭着眼,却睡不着。
容倾的药物显然还发挥着作用,不久就昏昏欲睡,然而血腥和黑暗也随着睡意席卷而来,侵蚀着柔光,冰冻着暖意,她预感到沉睡后的颤栗,呼吸不觉又急促起来。
“漾漾……”
林少安吓得一激灵,眼睛睁亮望着容倾:“嗯?”
她借着一点点光影,似乎看见容倾额角又冒了细汗,眉间再次蹙起,室内不冷的,被子却裹得严实。
“是太热了不舒服吗?要不要调调暖气?”
她问着,用手背贴了贴容倾额角,才发现是冰凉的。
容倾摇了摇头,气息微弱,时续时断,意识也逐渐飘远,像黑色江河推着她往深渊里去,她孤舟残浆,无力可挡。
林少安似乎听到些呢喃,没太听清,往身前靠了靠,侧耳又问了句:“倾倾……”
这一次,她才从那气若游丝里寻到一句清晰:
“牵着我,哪里都好。”
她觉得不可思议,可容倾的面容低敛着,分明在依向她。她鼓起勇气慢慢靠近,指尖无处寻觅,最后还是落在了袖口,牵住了一点点衣角。
哪里都好。
那,牵手也可以吗……
她忐忑着,送了手慢慢下挪,摸过手腕,滑落掌心,一点点,嵌进指缝。心跳失控到手都在微微颤抖,迟迟不敢紧握。
真的可以吗?容倾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又一次惊醒,会不会赶她出去。她还在犹豫不前,差一点就放弃,退回那个安全的地方,退回那个十余年不敢逾越的边界以内。
可是,那人握住了她。
猝不及防的,紧紧握住了她,在两心之间,在月色和雪色之间。
那触觉冰凉又温柔,陌生又熟悉,叫人忐忑,又心安。
心跳声越发狂躁,几乎要撞破了夜色,林少安呼吸凝固了好久,才又宽了心牵着容倾的手放进怀里,搂住了她此刻孱弱的身子,在她后背摩挲安抚:“不怕,不怕……我牵着你,不会松手的……”
她私心占有,还默默和天上曾独占容倾手的女人道了个欠,也叫她安心,自己绝不会辜负年少时在葬礼上跪地许下的誓言。
“以后只让我牵,好不好?”
容倾的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眉间紧张散去,仿佛那推着她走的江河忽然清澈,沿岸鸟语花香,目的地是哪里,不重要了,即使是另一个深渊,也不重要了。
好。
她多想应她。
熹微晨光里,小白车出发了。
两人并排而坐,心照不宣地不提昨晚的微妙。容倾沉默片刻,寻常问了句:“考试都准备好了吧?”
林少安抱着帆布包点了点头:“嗯,都准备好了。”
“下午考完试,可以邀请朋友们到家里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