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安今天只有一门考试,上午十一点半结束,她提前交了卷,一路小跑到了校园路旁。
小白车停靠在银装素裹的梅花树下,花瓣似乎是错把它当成了雪地,飘落得义无反顾,把车身妆点得分外醒目。
林少安怔愣两秒,就飞奔向了刚从车上下来的人,在跟前一个急刹车,克制着许多激动情绪,仰着双月牙眼问:
“倾倾,你怎么这么早就来啦!”
不管多少次,她都很感激有人来接她回家。
容倾抚了抚她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想像从前一般哄她说:“当然是要第一个接我的小朋友回家啊!”,开口却成了淡淡一句解释:
“晨会取消了,就早点过来等你。”
冷风划过树梢,梅花香扑面,寒气也随之入骨,林少安打了个寒颤,揉了揉冻红的鼻子,点了点头应了容倾的话。
容倾笑意挥散,立马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给她裹了裹:“乖,去车里等我。”
她还在愣神,容倾就踩着石板路抄近道去了校路旁的便利店,不久,端了杯冒着热气的水出来,另一只手上还提着些小零食。
问人家借杯水,就一定要买人家店里些东西,容倾自来是这样做的。
“不是让你回车里吗?”容倾蹙眉责怪着她,一边把她推上副驾驶,一边把水塞给她,又从包里翻出感冒药捏开放在手心,蹲身递给她:“保温壶里的水都凉了,只能找人家借点热的了……看我干嘛?快把药吃了。”
这几天学校家里来回跑,即便容倾千防万防,林少安还是有些感冒了。
那么早等在这里,就是为了按时把药送到面前吗?
林少安鼻尖有些发酸。
这些日子容倾的疏离,打磨了她许多不可一世的骄傲,她一边看清着顾岑小丑一样的自娱自乐,一边扪心自问着,自己是不是也当局者迷。
她像一只被拒之门外的小狗,再不满再担心,也只能乖乖坐在门口守候。
只要容倾为她打开了门,摸摸她的头,她就烟消云散,欣喜若狂。知道自己好狼狈,好可悲,又控制不住继续冲她摇着表达爱意的尾巴。
爱一个人,大多时候都是苦涩的,却也只要一颗糖,就能让人忘却全部的委屈去求全。
而她所谓的“全”,仅仅是容倾的心安。
所以她从小就学会了不去碰容倾紧攥的手,此刻也知道不闯进容倾的紧闭的门。
平时一颗药都要掰成好几半才能吞下的她,今天居然把把几颗药丸接过来一口闷下,咕嘟咕嘟喝着,眼还不忘偷偷打量蹲在跟前的人。
那面容分明孤傲又妩媚,像极了书里那些会处处留下情种,又挥手轻笑而去的浪子。可那眉眼却微微凝着哀愁,一牵一挂,居然全是对她的担忧。
或许多少继承了艾茜身上的作家因子,这短暂的时刻,林少安就在脑海里编织了无数个爱情故事,温烫的水驱逐了刚刚的寒气,她的心又飘飘然远去。
她感慨着,自己何德何能,停驻了她的脚步,凝聚了她的眼神。
又怎么敢去妄想,这一生都让她为自己停留。
只要能跟着她就好了吧,做一个默默无闻的暗恋者,就好了吧。
她乖巧一笑:“我喝完了。”
容倾满目担忧这才释然成柔软的笑意,接过纸杯时还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是她今天第二颗糖。
上车后,容倾解释道:“我下午还有些事情要出去,你想回明妈妈家,还是回我们自己家?”
林少安眼里忽明忽暗的,一瞬的甜又被翻掩了过去,本来想说回家里等容倾,想了想怕容倾担心,又改口道:“那我去明妈妈家吧,妹妹说要带我打游戏呢,你别管我,要是太晚了,我就留在明妈妈家睡了。”
她暗想:
再晚我也去找你,在律所玻璃门在悄悄陪你也好,在书房在地上默默陪你也好。
不会留你一个人的。
容倾弯了弯唇角:“八点之前我会来接你,放心吧。”
坠入爱河的人都是傻子,总是被一句话左右着心情,林少安的脸又没出息地再次亮堂起来,欣喜之余又有些担忧:“嗯……可是不会耽误你忙案子吗?二审马上要开庭了吧?”
容倾眸色一沉,握在方向盘上的双手不觉间紧了紧:“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少安心里头咯噔一下,才反应过来容倾这一次什么都没有告诉过她,她理应是不该知道庭审时间的。
“你忘了,我也是法学生啊,上个月出你说过你有个刑事案子开庭嘛,算着时间应该差不多要二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