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温柔随着车走远,愕然消失在在一片热闹里。
说过不会因为靠谱就在一起的,说过每周都来接我回家的,说过忙完就给我回电话的,说过是要加班的……
“骗子……”
满腔热情的来,却扑了个空。
呆呆站在汽车尾气留给她的一片孤凉里,任身边路人侧目,嘲笑着她的狼狈。
她第一次觉得这样窘迫,冻得麻木的双手,一点点在把手上捏紧,喉间涩得生疼。
自行车终究只是自行车啊,再周全再温软,也遮不了风,避不了雨。
原来她嗤之以鼻的,才是能给容倾庇护的。
她无处可去,只能灰溜溜地跟上那辆横刀夺爱的黑色捷豹,远远骑在淋淋沥沥的雨里。
即便马路拥堵,两轮也追不上四轮,每每到红绿灯时看到一点点渺茫的希望,还没等看清,就又走远。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追什么,好像追上了人家就会带上她似的。可她还是拼劲全力追着,哪怕能在窗外远远看见那个侧影也好。
她总相信着容倾,就算是真的骗了她,也有她的难言之隐。
她总不能什么都没有看清楚,就怀疑埋怨。
雨天路太滑,十字路口转弯的时候,前头一辆电动车不小心侧翻了,她下车去扶起,一来二去耽误下来,再等抬头看的时候,已经看不见车影了。
“算了,回家吧,反正她也要回家的……”
她叹气,拍了拍身上的泥水,再抬头,远远听见了熟悉的高跟鞋声,定睛细看,绵绵细雨里,果然有一个单薄的身影撑着伞赶来。
那么匆忙,那么急切;
那么柔弱萧条,却又那么坚定执着。
面容一点点变得清晰,温柔的破碎感比四月的风吹得更生怜惜,脚步还没停驻,身上的大衣就已经脱了下来,一挥一落,暖暖落在了她肩头。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怎么在骑车?我不是让你打车吗?”
容倾心疼责备着她。
“我……”林少安手足无措,冻得发抖,声音发颤哽咽:“你去和他约会吧,不用管我……”
“约会?”容倾眉眼一惊,身旁车辆呼啸而过,她来不及多想,先连人带车拉进了一旁商场的长廊。
刚才从律所楼上下来,她本已经做好了拒绝肖承的准备,却不想肖承会说:“容律师不是还要赶回家陪小朋友吃饭吗?”
天色渐晚,看过往出租都是满客,被戳中了软肋,她也就动摇了。等肖承拿出那捧玫瑰时,她已经骑虎难下了。
在车里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心里头百感交集,明明被人喜欢是件值得幸运的事,她却觉得压抑又委屈。
别人赠予玫瑰,是不是即便拒绝,也该说声谢谢你的喜欢。
满心烦乱难解,直到在后视镜隐隐看见那个风雨无阻的身影,才像在狭小让人窒息的空间里找到了氧气和出口。
“停车!”
肖承彼时也是惊慌无措,回想着自己哪句话哪个行为失礼,让容倾连送回家这样的常事都这么抗拒。
半路下车,比直接拒绝上车来得更侮辱,容倾也明白。所以她率先道歉:
“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你难堪,”而后看向后视镜,凄柔地弯了弯眉眼:“但我的小朋友,好像也来接我了。”
即时止损,总比推推拉拉,最后在感情路上半路逃跑的好。
她毅然决然下了车,没有带走玫瑰。
小泥巴偶尔也会护食,小孩从小对她就有占有欲,她都是明白的。了然了林少安的醋意,也没有多心去想其他,只是像从前一样抚慰道:
“你误会了,我没有和他约会,只是车坏了,他送我回家而已。”
林少安抿了抿唇,没有表态。转身从自行车把手上取下书包,拍了拍上头的雨水,拿出了自己的保温杯,一边拧着瓶盖一边问道:“胃疼了对吗?”
容倾一怔,如鲠在喉。
“我听见小涵姐姐给你送热美式了,算着也没到你生理期。我以为你会加班到很晚,来不及回家吃药,反正我在学校门口的药店买了点胃药,离校前刚给你泡的,应该已经不烫了……”
林少安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准确,只知道有备无患,又担心自己杯弓蛇影闹了笑话,保温杯都已经急切地递到面前了,还是小心翼翼添了句:“如果,你需要的话……”
瓶里冒出的热气,一下氤氲了少女粉雕玉琢的面容,自己的头发衣服都还湿答答的,心里头的疑问也都还没来得及解决,关心就先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