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庄的破雪神教的人,见各家都已下场,激动地搓搓手指:“那就拭目以待了。”
打起来!
日头西移,天光明亮。
大宗师负手而立,朴素的青袍宽宽大大,那把破佞剑悬在腰侧,柴青的视线胶着在剑身,不由得想到姑姑在春水镇后山坟道出的嘱咐。
钱叔是举世最好的铸剑师,他的剑,总有一日,自己要拿回来。
衣摆飘荡,秋风拂人面。
琴魔双眸紧闭。树欲静而风不止。
柴青搂着姜娆退到百丈外,也不说话,专心致志望着不远处对峙的两人。
这势必会是一场震颤人心的决斗。
可能输赢只在眨眼之间。
高手过招,容不得半点侥幸。
十息过后,琴魔睁开眼,双手抱拳:“请大宗师赐教。”
季夺魂神情淡漠:“可。”
山风猎猎,围观之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姜娆看得很认真,不想错过任何的细节。
她伸出手,感受到无形的杀气切割周遭万物,有柴柴的真气罩着,她脸并不觉刺痛,只她眼神好,轻而易举地看到枝断叶碎,树木拦腰而折。
“这是在蓄势。高手出招前的声势很重要,但声势太强也不全是好事。”柴青坐在她身畔:“你看,夏玉声势太强,反之,大宗师沉着如渊,不动如山,任是半空激荡的杀气多锋锐,都没法近他身,若是我,就果断出招,也好省省力气。”
说时迟那时快,琴魔横琴膝上,双手拨弦。
如魔音灌耳,震彻寰宇。
随师门长辈出来历练的小辈哪见过这等场面?
便是起初轻视琴魔,认为琴魔胆大包天敢不敬大宗师的少年,支撑不到两息,七窍开始流血。
玄天宗的长者一手按在他后背,替他护住心脉,迅速后退。
同一时间,各宗各派各教,再不敢‘以身试法’,领教琴魔的杀招。
今日来夺魂山的,领头的皆是江湖有头有脸的人物,哪怕他们自认排名不如琴魔,也存了试一试琴魔,试一试自己的心。
这一试,脸都要被打肿了。
原以为稳住心神好歹能撑住一时半刻,如今却连几息都没撑住,再去看二十丈前柴青正与姜少宗主头挨头说小话,一口血堵到喉咙,喷不出,咽不下。
怎一个憋闷?
“快看,他要出剑了。”
杀机四伏,如同张牙舞爪欲吞吃人的狮子,琴音一重,便如母狮仰天咆哮,恰是此时,破佞剑出鞘。
剑出惊天下。
消弭一切的声响。
不仅是天下,就连天上的云也被镇住,不敢妄动。
寒光闪过。
剑气纵横。
一百二十丈外的看客脸色煞白,一口气撤出二百丈,这才稳住心潮。
柴青眉梢轻动,一手按在黄土地,抚平浩瀚剑势。
再抬手,手掌割出一道殷红血线。
她如此,处在剑气中心的琴魔更是难熬,地裂开一道缝,琴弦绷断三根,一口血喷出来,她抱琴而起,以横琴拄地,又是一口血喷薄而出。
“大师姐!”
琴山弟子失声大喊。
夏玉血染衣衫,怔怔地盯着前方收剑入鞘的男人。
季夺魂面无表情,仿佛方才一剑,只是抬手驱赶了扰人的苍蝇。
剑已归鞘,不肯再出。
天地寂静如死,风声泯灭,夏玉动动手指,撕心裂肺的疼蔓延过肉身。
她总算懂了。
为何柴青在此人一剑之下心境崩溃,颓丧两年。
世上竟有此等剑法?
这就是大宗师吗?
掌下横琴琴弦又断去一根。
夏玉面无血色,跪倒在地。
“大师姐……”
琴山的小弟子默默流眼泪,捂着嘴不敢哭出声来。
大宗师的领域实非凡人可踏入,大宗师的一剑,宗师也消受不起。
裂在掌心的那道血线如何也止不住,柴青眸光低垂,方才她也有心试一试季夺魂一剑之下的余威,是以掌心留下他的剑气,此刻冲撞她的筋脉。
比起两年前,季夺魂厉害得可怕。
她攥紧手掌,任由血水流出,直到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柴青后知后觉地醒过来:“别担心,我这就止血。”
姜娆嗯了声,不再关注战局,一心一意看她止血。
有她看着,柴青不敢大意,运起全身真气逼出斩天劈地的霸道剑气,没了剑气破坏血肉肌理,伤口很快处理好。
掌心的伤想要好很容易,但想要再逼季夺魂出一剑,很难。
夏玉浑浑噩噩抬眸。
不甘心。
强烈的不甘在心头爆裂炸响。
冥冥中只听咔嚓一声,好似屏障破碎。
衰败的气息猛地被人强行提起来,血气达到顶峰,她骤然拨弦!
“超我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