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虎拨弄指间玉扳指:“慕容兄弟可有话说?”
自知逃不过家主问询,慕容意起身道:“此事,是石兄酒醉无礼在先,技不如人,就当认输。”
申屠家主眉心一拧。
这不是他想听的。
申屠家在芙蓉岭作威作福太久了,多少年没人敢犯。
如今陡然冒出一个,众目睽睽之下打了石荣,石盈和他哭哭啼啼抹泪,为安抚美妾,大话已经放出去,怎能轻拿轻放?放过这一回,往后无人敬畏申屠氏,岂不乱套?
自知所言不是家主爱听的,慕容意不再开口,再次坐下,眼前闪过女子清雅的面容和熠熠生辉的眼眸,他心底不安。
有些话不便直说,每每思及那人出手的情景,总给他一股心惊肉跳之感。
他的直觉很少出错,也是靠着这灵犀一动,屡次避过危机。
只是当下群情激奋,没人肯听他的,又有石荣从旁煽风点火,他嘴角抿直,不愿惹事上身,思索要如何辞去客卿职位。
“强龙不压地头蛇,此人跋扈无礼,该押着她给石兄赔罪!”
“不过一女子,打杀了便是!”
“不错!此等悍女,就该让她尝尝申屠家的厉害!”
堂上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申屠虎身心舒泰,故作谦逊:“此事
,有劳诸位了。”
“家主莫要客气,咱们受供奉于此,理当出力!”
言语之间丝毫没将揍人的女子放在眼里,石荣张张嘴,到底咽下到嘴边的话。
那女子出手如电,完全打了他措手不及,他私心里暗暗权衡,若早有准备,他不见得会输得里子面子都没了,遂与诸人一同叫嚣。
观他如此,慕容意离去之心更坚。
商定好明日去九乡客栈找人算账,众客卿散去,石荣被下人请去客房养伤。
申屠虎神情不悦:“你要走?”
“辜负家主心意了。”
慕容意摘下腰间携刻‘申屠’的木牌,主动请辞。
他这般不识好歹,被个女人吓破胆,申屠虎打心眼里瞧不上他,敷衍几句,又请人端来盘缠,慕容意婉拒之后离开明月楼。
“孬种。”
“家主何必与这等人生气?申屠一家,客卿三百,弟子无数,芙蓉岭是申屠家的江山,家主不与他计较,他方能全须全尾离去,倘家主与他计较,多得是武夫愿为家主排忧解难。”
“不错。”申屠虎轻蔑笑开:“得罪我申屠家的,死!”
“那这慕容意……”
“断他一条腿,看在往日情分,姑且留他一命。”
“是。”
.
月明风清,慕容意在疯狂奔逃。
躲过一波又一波的追杀,他抹去额角热汗,脸色难看至极。
枉他护卫申屠虎八年,八年的情分,竟也换不回好聚好散。只是扬言不再为申屠效力,就遭来此番清算,他咬紧牙,暗恨自己识人不清。
树叶沙沙,一股浓烟涌来,慕容意抢先捂住口鼻,还是迟了。
骨瘦如柴的老人一只手按在昏睡如死猪的男人左腿,屈指用力,便听得咔嚓一声响,腿断了。
丝帕擦过手后覆在沾了露水的草叶,飞鸟穿过密林。
一只乌鸦盘桓在客栈上空。
柴青铺好随行带来的被褥,收拾好床榻,她拍拍衣袖,转身开始解衣带:“芙蓉岭这破地方,申屠氏就是不折不扣的土皇帝,家主申屠虎,最喜欢结交江湖人士,许以重利要这些人替自己卖命,手脏得很。先
前我出门提水,店小二偷偷嘱咐我,要我逃命去,你道那白日不长眼的醉汉是谁?是申屠虎的大舅子。”
迈进半人高的浴桶,柴青眉眼噙笑,亲亲密密搂着心上人的细腰,脸埋在她颈窝:“姜姜,怎么办,这头虎万一找我麻烦怎么办?”
姜娆在桶里泡了有一会,长发披肩,白皙的肌肤在灯光下比上好的丝绸都要细腻。
一只桶挤了两人,这人一进来就顺着她的小腿乱摸,她一味纵容,嗓音柔媚:“这姓申屠的,很厉害?”
柴青咂咂嘴:“一般般厉害罢,蚁多咬死象,申屠氏祖祖辈辈扎根芙蓉岭,底蕴不可小觑。”
她抬起头,眼睛湿漉漉的:“那申屠虎也是个色迷心窍的,妻妾成群,我姜姜貌美,届时他若敢多看一眼,我就剜了他的眼睛,剁了他的子孙根,灭他申屠满门。”
话里的狠意不可谓不浓,她鲜少说“灭人满门”的话,姜娆微惊,玉手抚摸她头:“没影子的事,哪来的这么大怒火?”
“哼。”
柴青往她胸前拱,不多时嘴巴含了那抹软红,萦绕心尖的戾气一点点消去。
姜娆身子后仰,任其作为。
晚风清凉,时而有野猫出没,喵喵着跑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