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光景,我要为此赋诗一首!”
“来!!我竟有幸能亲眼目睹甫阁兄赋诗,我来给你磨墨!”
“敬雪兄,这一杯你必须得喝!祝贺你金榜题名,人生大喜啊!”
“同喜,诸位同喜。”叶慈眉尾微挑,笑道。
叶慈作为新科状元,又是承恩侯府出身的少爷,还得皇帝另眼相待。
有些消息灵通的进士收到来自长辈的提点,这叶敬雪献册有功,一反常态要他们与叶敬雪多结交走动,绝不会有错。
既然家中长辈都这样说,那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次琼林宴会。
可不就成了不少人首要结交对象?
人心所向,叶慈的桌案旁就围了不少人,有的是泛泛之交,有的是太学同窗。
不管之前他们对着叶慈是个什么态度,鄙夷也好,忽视也好,现在是各个眉眼带笑,别提多亲切。
虽然比较以往成绩,稍显逊色,可他是殿前问答圣上钦点的状元,那已然得到圣上的认可,质疑他就是质疑君上。
不过想想他“贤名”在外的继母,众人忽觉好像叶敬雪会韬光养晦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况且他还是承平年间三元及第董之桓学生,唯一的学生。
若非董之桓过于刚直,如今也该是中枢大员了。
盛满醇香酒液的酒杯递到眼前,周围的人目光灼灼,就等着她喝下这杯酒。
喝了就是友人,若是不喝……他们就要重新估量与他结交的可能性,最差的结果就是他们报团排挤自己。
蓦地,叶慈动了。
“冬凌兄亲自倒的酒,我当然要喝。”叶慈洒脱一笑,接过对方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提起酒壶再倒一杯,叶慈起身举杯:“今日琼林宴会,圣上将天下英才聚拢在此,是我朝之幸,十年寒窗苦读,想必诸位也是为庆朝兴隆而来。敬雪侥幸夺魁,但诸位才学不在敬雪之下,我敬你们一杯!”
她身上红衣灼目,站在这群书生中,身高和气势都不落下乘,还隐隐有以她为首。
共同举杯,一饮而尽。
“再敬诸位一杯,愿诸位平步青云,前程似锦!”
而后再次一饮而尽,叶慈双唇水润。
见她如此干脆利落,众人也就明白叶慈不是什么得势忘形的人。
摒弃前嫌,又是苟富贵勿相忘的好同僚了。
这次宴会当然是各自尽欢。
举办宴会的宫室不远处,有人坐楼上观望,视线所及之处,葱葱郁郁额树下坐着好些个书生。
他收回视线,扭头问:“那红衣的有点眼熟,他是……?”
太监眼力比主子好,看完后回道:“回大殿下,那红衣公子是新科状元,乃承恩侯长子,姓叶,讳慈,表字敬雪。”
大皇子恍然大悟:“原来是叶敬雪……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太监垂首不语,但他觉得大皇子想说的是:叶家歹竹出好笋了。
……
这边琼林宴热闹,承恩侯府却没那么喜庆,来往仆从都压下脸上喜意,战战兢兢的伺候主子。
承恩侯一出门,房里就传来了打砸器物的声音,声音清脆,听得出来房中人正怒火中烧。
前来请安的叶肃止步门前,轻声问:”母亲怎么了?”
郑氏身边的丫鬟连忙回答:“侯爷说知世院那位不日要去翰林院任职,就多聊了几句那位。”
“然后夫人这几日又被赴宴的小姐太太们刺了几句,侯爷还赶在这当头让夫人给那位多做几身衣裳,夫人一时气不过,说侯爷从不提您,关心您……就别扭了几句,侯爷便发了火,说夫人不可理喻……”
然后就拂袖而去。
知世院那位指的是叶慈,取意为“知世故而不世故”,而他住的院子叫清桐院,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因为里面有一颗梧桐树。
“就这?”叶肃眉头轻皱。
“是的,夫人也没说什么,就闹了几句别扭而已。”
丫鬟觉得最近二少爷的态度古古怪怪的,远离了表弟不说,竟然没第一时间跟夫人站同一边。
凭他母亲的脾性,不会就是轻飘飘几句别扭,能让父亲生气的,估计是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那句不好的话,还非常的直白,能让父亲听懂的那种。
但他母亲这段时日确实不太好过,有些事并不用明说。
郑氏经常在外感叹继子的不成器,让承恩侯操心,叫她愧对将孩子交给自己的早逝原配,将自己塑造成苦口婆心却不被继子理解的慈母。
可后来呢,殿前问答时叶慈被圣上问及为何终日浪荡面貌示人?
叶慈笑答:“纨绔非我意。”
就有无限遐想。
现在谁都知道承恩侯府所谓不成器的大少爷是韬光养晦,并非真纨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