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华剑尊敏锐捕捉到他将逃的神魂,又是一句低喝:“魔气这般重,还说你不是魔修?!”
估计是担心他死的不够凉,环绕的上百剑气一道不落全给他了,活生生扎扎成一个刺猬。
杀人辱尸,这是正道宗主能干得出来的事吗?
意识消失前,还听见引华剑尊一句淡淡的可惜:“跑了,没抓到神魂。”
出师未捷身先死元神还被重创的澹台燃:“……”
一张嘴就如吐出了一口老血,手扶着榻边面沉如水,吓得伺候他的魔侍战战兢兢匍匐在地,完全不敢说话。
疯狂如他都没捋明白引华剑尊的脑回路。
这剑宗宗主怎么不按套路出牌,有病吧?!连话都不让他说完就把他给杀了,真不怕杀错人吗?!
其实叶慈本人也挺诧异的,先前的说法确实能取信师尊,但叶慈还以为她会谨慎一点,多问几句再做决定。
看着这说杀就杀的行动力,多少带点泄愤的感觉。
莫名想到了拂雪阁阁主,师尊怕不是把憋着的火气全撒他身上了吧?
“平虚。”引华剑尊挽了个剑花,收剑入鞘,声音平静无波:“剑宗出现魔修怎么说都是我们失误,若是魔尊有心发作后果将不堪设想,你将这尸身拖出去示众,让大家引以为戒。也让那些魔修瞧瞧不知死活的下场。”
“明白明白,我这就去办。”要不宗主秘密传音,平虚长老差点就成了剑宗罪人,忙不迭让人把这残尸收拾出去。
叶慈懂了,引华剑尊就是在撒气。
收拾了情绪,引华剑尊转身看向叶慈:“徒儿这次立了大功,若非你机警看出这少年异样,不论什么后果我都难辞其咎。要不是时间紧急,澹台燃今日决计走不出剑宗大门,未能在今日一举灭了这魔头,实在可惜!”
“不过他现在神魂收到重创,也好不到哪里去,好歹是出了口恶气。”叶慈道。
“说的也是。”引华剑尊一挥手,走回座位坐下:“魔尊这具傀儡实在天衣无缝,我都看不出端倪,差点被哄骗过去。我方才虚晃一招不过试个深浅,没想到还真被试探出来了。”
叶慈:“……”你原来有试探过?我看那剑都快出残影了。
“……也罢,事情了结了,你俩回去修炼吧,明日便是金丹组的试炼。”被自己徒弟认为莽的可以的引华剑尊浑然不觉,一手撑着额头,发簪上的短流苏晃了晃。
“弟子告退。”旁边的人很安静,叶慈拉了拉容羽:“小师妹?”
容羽猛地回神,对上叶慈关怀的眼神,干巴巴重复:“弟,弟子告退。”
引华剑尊自己都是心事重重,一时顾不上触景伤情的小徒弟,只叮嘱一句:“好好修炼。”
出了千潮殿门,已经是夜幕低垂。
叶慈跟在她身后,见她背影落寞,就知道她想起了在荣府里的记忆。
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容羽说:“我想起来了,其实我小时候见过那张脸。”
叶慈脚步顿住了,静静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清冷月色下,红衣女修喃喃道:“我二兄是个爱玩的纨绔,好玩耍,总不爱学习。说他是纨绔,他却从不敢拈花惹草,犯的最大错误不过是忘记写先生布置的功课。某日他捡回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二兄说看他被叔母插标当街叫价,年幼父母双亡实在是可怜,就把他买回来了,父亲以为他也跟着学其他纨绔亵·玩少年,差点被我父亲打死。”
“但被我二兄真心相待的少年却在荣府放了一把火,屠戮了整个荣府,他杀的第一个人就是我二兄。荣府不过是凡间的普通家族,于魔界之主而言连魔界里的草芥都比不上。”
“我二兄不过是听了父亲教诲,要怜悯弱小,要善良端正。这究竟哪里对不住他?为什么偏偏找上了我们家?究竟为什么?难道做好人也有错吗?”
容羽问了一连串的为什么,字字句句都发自肺腑的诘问。很显然,每一个为什么都没有答案。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没有无缘无故的恶,荣府满门确实清白无辜,但总有人心怀恶意,只为一己私欲犯下罪行。
容羽声音低落:“我一直都在找他,可是师尊说有了能力才能为自己报仇,我信了。从此刻苦修炼,只为有朝一日能够血刃仇人,就算他是魔尊我也没放弃过……”
一只温热的手托着她的后颈,手指轻柔的擦干了她的眼泪,温热的双手抚过因哭泣潮红的脸颊。
“你一哭,我也跟着心疼了。”替她擦眼泪的女人这般说道。
多少年没被人这样对待过,人就是这样奇怪,要是无人安慰,容羽估计会和以前那样,随便擦擦脸,收拾收拾情绪就爬起来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