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一个,她就会开心一点。
找到一个,身体里的疲累就会祛除一点。
有时候还会一边折着蝴蝶折纸,一边戴着耳机听着这些视频反复播放。某次纪西阮吃饱了没事做扯了她的耳机往耳朵上戴,听了半天没听出来她在听什么,觉得诧异,
“这么吵?你在听什么?”
“有音乐的声音,有海风穿梭而过的声音,有汽车鸣笛和自行车响铃的声音,有海水翻涌的浪声……”她回答,
“在这么多声音里,也有虞沁酒的声音。”
纪西阮僵了一下,反应过来很虔诚地弯腰鞠躬,重新将耳机恭恭敬敬地戴到季青柚耳朵上,差点没跪下来,头一次这么慎重地道歉,
“对不起,尊敬的纯爱战神。”
“是我不知轻重,不小心打扰你发功了。”
季青柚没有理会纪西阮的调侃,因为当耳机戴上的那一秒,她好像又找到了一个虞沁酒的声音片段。
在喧嚣的汽笛声和人群喧嚣声里,虞沁酒很轻很轻地在哼,“你才是,绑架我的凶手。”[1]
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调上,但又像是不在调上。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喜欢这首歌。
季青柚轻轻提起唇角,将折好的蝴蝶小心翼翼地放在抽屉里,关上视频,和虞沁酒报备今晚值大夜班可能会比较忙。
十分钟后,虞沁酒回复过来:
【季医生辛苦啦】
【加油】
【柯基跳舞.gif】
季青柚没来得及回复,等看到这几条消息时,已经到了凌晨三点。聊天记录后面还跟着一些新的照片和视频,看起来像是阿尔卑斯山小姐今天要和她分享的生活。
昏暗的值班室里,其他同事躺在值班床上休息,季青柚洗了个脸回来,没擦干的水从脸上淌下来,浸湿额发,她轻手轻脚地抽了一张纸慢慢地擦着脸,然后正襟危坐地坐在床边,戴着耳机,就着极为昏暗的灯光,将那些照片和视频一条条地往下看。
虞沁酒今天又去了海边,在沙滩上捡了一个很小却很漂亮的贝壳,照片发过来之后,她问季青柚:
【这个贝壳好像有点像蝴蝶诶】
【但黎南梨说不像】
【你觉得像不像】
季青柚将她发过来的照片放大,仔仔细细看,找到一个合适的视角,用湿润的手指描绘贝壳的边缘,发现原来这个贝壳真的很像是蝴蝶,于是又长按图片消息,引用回复过去:
【还挺像的】
【要按照这样的方式看】
她将手机放下来,又将自己刚刚描绘出来的边缘画在A4纸上,拍下照片发过去。
【这样看可能会比较像一点】
囤了一个晚上的消息记录很多,季青柚看完这个有点像蝴蝶的贝壳,又看到虞沁酒给她发来的岛上建筑照片,以及在海滩上看日落时虞沁酒给她发来的视频。
落日熔金,海风飘摇,人影憧憧。
是虞沁酒从第一视角看到的世界。黎南梨的声音在喧嚣的人群里若隐若现。
“你看这边的天,是粉色的,好好看!”黎南梨说。
于是镜头跟着黎南梨说的话转动,始终停留在天边炽粉色的晚霞上。视频背后的虞沁酒笑得有些开心,“好看吗?”
好看。
季青柚注视着屏幕里的粉色晚霞,静默地在心底回应。
“哎你看那个风车,像是长在油画里似的!”黎南梨又说。
镜头又跟着晃动,停留在像油画里的风车那里,海风轻飘飘地游荡,吹动着风车轻轻转动。虞沁酒的声音又出现,
“像油画吗?”
像。季青柚再一次给出无声的回应。
视频那边的黎南梨却不满意了,“你到底问谁呢?”
风声持续几秒,虞沁酒语气轻巧,给出很理所当然的答案,“当然是问季青柚啊。”
季青柚轻轻提起唇角,隔着1356.8公里的空间距离,和五个小时三十四分钟的时间距离,竟然也能让她感觉到这种奇妙的对话感。
“好吧,问季青柚就问季青柚吧。”视频里再次出现黎南梨的声音,过了一会,她有些故意地提高音量,
“哇塞,快看那个美女!就在那边冲浪那个,是不是很漂亮!”
季青柚抿了抿唇。
镜头却没跟着黎南梨的指向移动过去,仍然聚焦在远处的白色风车上,看上去有些执拗。黎南梨又追问,
“这怎么就不给季青柚看了啊?”
视频仍然停留在静谧的风车那边,风声汹涌,过了一会,镜头切换。
晚霞落照,几天不见的阿尔卑斯山小姐凭空出现,用着世界上最冷酷的表情,很冷酷地皱了皱眉,说,
“什么美女啊?会给你看晚霞、看风车、看长得像蝴蝶的贝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