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个慌张的小孩,初次面临这样亲密的动作。
又好似凭空回到了十八岁时的那个甜酒夏日,这次的虞沁酒没有在青涩的亲吻后栽倒在她肩上,而是与她分开,睁开眼,真真切切地捧着她的脸,湿润的眼里泛起朦胧的水光,有些用力地笑,
“我刚刚也闭上眼睛了,没有骗你。”
季青柚莫名觉得难过,这一瞬间,她很想将过去的十年弥合,很想将那个曾经被从高空中抛下过的手表完完整整地捡回来,也很想重新嵌入那个大雪纷飞的伦敦雪夜。
与虞沁酒对视几秒后,她忍不住,不顾一切地吻住虞沁酒,唇齿交融的间隙里。
呼吸变得困难,却有透明的眼泪滑落,苦涩又咸湿。
她知道,这也许才是甜味酒精的味道。
-
贴着皮肤的手机开始振动的时候,季青柚猛地睁开眼,日光有些刺眼,她恍惚着,捂着自己急速跳动的心脏。
觉得现在是梦。
又觉得昨天晚上是梦。
可手机的振动声让她不能继续思考,只能在恍惚中接起电话。电话是纪西阮打过来的,停顿了几秒,才问她,
“你现在在哪里?”
季青柚环顾四周,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值班室。”
纪西阮松了口气,“是这样的,我刚听说,今天上午这台肝移植手术定好的一助刚出了交通事故。”
季青柚愣住,莫名的无助传过来,她竟然能够冷静地问,“严重吗?”
“不严重,但肯定是没办法做手术了。”纪西阮回答她的问题,又说,“本来活体肝移植的手术时间不是很急,但其他人的时间都定好了,丁医生让我找人,我刚找了一圈,大家要么就是不在医院,要么就是有其他手术抽不开身。”
“如果你不上,可能就要让丁医生一个人上了。”
“这样恐怕会耽误手术进度。”
说完之后,纪西阮安静地等待着季青柚给出回应,本来只是不抱希望地问一下,可季青柚似乎只是思考了四五秒的时间,就给出了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答案,
“好,你和丁医生说吧,我准备一下。”
季青柚一边说着,一边从值班室桌上拿起这次肝移植手术的资料,昨晚从虞沁酒病房回来之后,她就翻出来看了看。
纪西阮迟迟没有挂电话。
季青柚问,“还有什么事吗?”
纪西阮静了几秒,说,“你早就做好准备了吧。”
季青柚没有说话。
“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以前也发生过,定好的手术改时间既让患者重新提心吊胆一次,患者的病情也说不准会出现什么新的状况。”清晨的电话里,纪西阮已经不再为这样的事情感到惊讶,只有一种感慨。
很久以前,也是这么一场肝移植手术。
原定的一助出了事,但病人的状况比现在的林映香严重得多。还没上过肝移植手术的季青柚临危上阵,手术过程说不上顺利,病人大出血,虽然后面解决。
但这件事的确给季青柚带来了阴影,她开始没日没夜地研究,只要有肝移植手术,也就抓紧一切机会去学习。
到现在。
她已经成为了所有教授在做这类手术时,最喜欢用的一助。因为她总是知晓主刀医生的手术习惯,跟得上主刀医生的节奏和步骤,和教授们的配合也最佳。
她的确不是天才,只是习惯从失败中总结教训,在每一次学习中精进自己。
想到这里,纪西阮觉得季青柚身上又多了一层让人佩服的滤镜,
“所以你就算没有打算参与这次手术,也准备好了所有的手术资料,昨天一整个白天都在不断地让我量体温,也给自己量体温,让我控制饮食别吃乱七八糟的不说,自己也跟着我严格控制,我以为你是为了陪我,结果是为了只有百分之一概率发生的事情在做准备。
“午休时间也比平时睡得久,听人说你晚上在值班室也没像以前一样看资料,睡得比平时更沉……”
她明明心甘情愿地认定自己为“胆小鬼”。
却还是在这场战斗里,做好了一切准备,好让当子弹来临的那一秒,她拥有为虞沁酒挡去子弹的资格。
清晨的值班室里,阳光流溢,季青柚在窗前站着,手指摩挲着自己手上一直戴着的那块腕表。
良久,恐慌和无措的情绪在她身上消散,她将腕表摘了下来,很端正地放置在桌面上,没有否认纪西阮的猜测,只说,
“必要的时候,在她面前,我也可以是医生。”
黎南梨手术那天,季青柚吃了三根阿尔卑斯棒棒糖,用来给予自己某种支持和力量。
那的确能产生某种效用。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