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柚突然有些渴,忍不住动了动喉咙。
虞沁酒的眸光颤了颤,往下落,落到她脖颈处,又很快移了上来,只停留在她的唇上,说,
“这样才好涂。”
说着,她下意识地张了张唇,光一闪一闪,在她湿润的唇上流离,衬得她的表情认真而漂亮,垫在季青柚下巴处的手指却发着颤,好似有些局促。
季青柚盯了两秒,移开视线,从喉咙里憋出一个“嗯”字。而后,唇上继续传来湿润的触感。
她能感知到虞沁酒的目光始终在自己的唇上流连,直到涂口红这个动作结束,直到口红离开唇,虞沁酒的手指仍在她的下巴上停留了十几秒。
等她望过去时。
虞沁酒的目光也没移开。
季青柚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
虞沁酒才从恍惚中缓过来,目光终于移开,与她对视的那一秒,朝她温软地笑,“季医生和这个色号很配。”
季青柚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称呼突然变成了季医生,“是吗?”
她没看虞沁酒,却在整理衣角时,听到一句在她耳边轻轻擦过的话,“看起来还挺好亲的。”
“嗯?”季青柚怔住,怀疑自己听错了。
“没什么,就是说你很漂亮。”虞沁酒轻轻地说,又伸手替她整理被弄乱的衣角,等整理好了也没有松开她,而只是轻轻拉扯着她的衣角,静默了几秒,又抬起眼看她,问,
“你忙不忙,要不要和我一起看部电影?”
季青柚没有拒绝。
现在是晚上八点半,她还有时间陪虞沁酒看上一场电影。电影是虞沁酒选择的,背景选在19世纪的英国,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
冬日的某个夜晚,电影画面一帧一帧地从她们眼底滑过。
她们共同窝在沙发里,在空调暖风下,盖着一条薄薄的毛毯,好似生命都被如此裹在一起。
没看多久。
虞沁酒开始变困,有些困倦地枕在季青柚的肩上,眼睫半垂,却还在强撑着和季青柚讨论剧情。
“困了吗?”季青柚问,“要不要睡一会?”
虞沁酒在她肩上艰难地摇了摇头,“说好看电影的,怎么能抛下你一个人呢?”
“没关系。”季青柚望着她。
她也偏头与季青柚对视,电影画面在她充斥着困意的眸子里缓慢流动,她弯眼朝季青柚笑,而后又很脆弱地蹭了蹭季青柚的肩窝,示意让她看电影,不要看自己。
季青柚只得移开视线。
电影里,女主角置身于茂密的绿色森林里,蓝色字幕缓慢地跳动:
/我甚至希望我们是蝴蝶
只在夏日活三天
有你陪伴的三天
比独活50年更开心/[1]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将这段话记在脑海里,可在这段话跳过之后,虞沁酒又在她肩上蹭了蹭,将薄毯蹭开,最后又埋入她的肩窝,很安静地说,
“我这几天不敢出门,精神也很不好,很难集中注意力。”
季青柚猜到虞沁酒终会和自己坦白这几天的事,但她不确定虞沁酒说起这些的时候是不是很困难。
“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她强调。
虞沁酒摇了摇头,“我想说。”
季青柚沉默。
虞沁酒又轻轻地说,“头几年去英国的时候,我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还在医院住过几个月,后来平稳下来才慢慢习惯那边的生活。”
季青柚用力掐紧自己的指尖,她确信自己已经用了极大的力气,可她仍然还是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也许是手指上的疼痛,永远比不上从心脏处溢向四处的痛感。
“但我的焦虑症一直没好,其实我自己挺不当一回事的,毕竟这么多年也都习惯了,吃药加上心理疏导,控制得也挺好的。”虞沁酒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乏,“但上次元宵节过后,我已经很久没睡过觉了。”
“说实话,我有点害怕。”她的声音开始发着颤,“过了这么久,我才意识到,原来我还是一个……病人,我没办法在那种时候保护Brittany,也没办法在那种时候保护你,只会让你们平白无故地担心我,可能很多时候,我连正常的生活都过不下去。”
“就像这几天,我知道自己的状态很差,我提不起劲,我不敢出门,我想到当时的场景就很害怕,想到这些让我担心的事情也很害怕,所以我不敢让我妈妈看到我是这样的,也不敢让你看到……”
“这几天,我一直想的,就是这些事。”
她总是能将自己在季青柚面前剖析开来。
可季青柚注意到,在说这些的时候,虞沁酒会用手反复揉搓自己的脖颈,很慌乱,却竭力抑制自己的慌乱,也完全避开了再次向她提及那只“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