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妈又总是每次不给我好脸色,我都忍了,可是我每次不好过的时候找你,你要么就是在做手术,要么就是在医院,她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我……”
他说着,埋头痛哭起来,
“霜迟,我活得好累……”
“是吗?那你以后可以不这么累了,你和她生的孩子也不会是私生子了,你该高兴才对,哭什么。”秦霜迟木着脸把自己脸上的泪擦干,又冷笑一声,“原来你还打算把自己出轨的事怪我头上,这个算盘真是打得好。”
“可惜……”
她面无表情地提起包,站起身来,“我并不打算给你这个理由,虞睦州你听着,在我们过去的十几年里,我从来没有对不起过你,你是私生子的事情我都没告诉过我妈,我瞒着她都准备要和你结婚……”
“小酒因为你这么痛苦,小柚和她是这么好的朋友,我不管她们怎么想我怎么看我,还是毅然决然地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觉得被作为私生子生下来的这件事不是你能决定的,所以我不能因为这种原因和你分手,我一没在你艰难的时候抛弃你,二没在和你在一起的十几年里出过轨,你怎么好意思说你累?”
“至于你说的那些理由,我一个都不认。如果你觉得我工作太忙忽略了你,你就应该用正当的方式和我处理这件事,你大可以和我分手,而不是一边准备着我们的婚礼一边承受着别的女人的甜言蜜语!”
说到这里。
季青柚注意到秦霜迟几乎要用手撑着桌子才能站直,她站起来想要扶着秦霜迟。秦霜迟却拒绝她的搀扶,一字一句地强调,
“虞睦州你记住,你没有对得起我们任何一个人,你也不愧是你爸的儿子!注定只能是个私生子!”
说着,她松开已经泛白的手指,没有再看捂脸痛哭的虞睦州一眼,“看来我们今天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临走之前,季青柚瞥了脸上红肿的虞睦州一眼,很平静地说,“不管你和那个女人有没有发生关系,这都是出轨。”
“我记得你很讨厌你的父亲,可还是和他做了一样的事情,为什么呢?”
“不知道。”虞睦州呆滞地摇头,重复着说“我不知道”,却又在秦霜迟离开之前,挣扎着问了一句,
“是不是现在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这个问题很奇怪,没有人会在出轨之后还问这种问题。
可当这个问题被问出口后,季青柚才在恍惚间想起,在成为恋人之前,虞睦州和秦霜迟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甚至比她和虞沁酒之间的关系还要亲密。
持续了将近三十年的亲密关系。
在他们举办完婚礼的第二天,变成了断瓦残垣。
秦霜迟大概也觉得这个问题很不可思议,可她不知为什么沉默了许久,在离开之前,极为平静地说,
“我们早就不是朋友了。”
兴许是在成为恋人的那一刻起,兴许又是虞睦州出轨的那一刻起,兴许又是她刚刚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不过谁知道呢?
季青柚不知道秦霜迟这个答案的意思,正如同她也不知道,在离开咖啡店之前,虞睦州脸上的表情到底是写着“因为出轨而后悔”,还是写着“永久地失去了占据了大半生命的秦霜迟”的悔恨。
总之,她没在这场谈判中担任重要的角色,只安静地听完秦霜迟和虞睦州的诉说。
但是。
走了几步后,她听到虞睦州在她身后,用有些奇怪的语气和她说,“小柚,希望你不要像我现在这样,把小酒弄丢了。”
因为这句话。
季青柚回头看了一眼虞睦州,他就坐在那里,脸好像越来越肿,呼一口气喘一口气,都变得特别艰难。
如果他是头猪的话,他一定觉得自己是头很辛苦的猪。
但再辛苦也应该当个人才对。
季青柚很平静地想着,却跟着头也不回的秦霜迟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句,“我想你应该没资格这么亲热地喊我们的名字。”
店里的人来来去去。
虞睦州在窗边坐了许久,看着秦霜迟和季青柚坐进车里,看着秦霜迟开着的那辆车走远,慢慢缩成一个小点,最终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无限的悔恨夹杂着所有一切结束的轻松。
一半一半的感觉,将他消耗殆尽。
他以为秦霜迟会再扇他一巴掌,就像虞沁酒今天下午做的那样。
下午他刚从车上出来,就看到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虞沁酒,本来想和虞沁酒解释什么,可还来不及说话,虞沁酒就极为用力地扇了他一耳光。
在他说出自己是私生子那天,虞沁酒都没有这么用力地给过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