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奇的江湖众人赶到时,据说烧尸的火三日不散,烟熏缭绕。而那王府地上的血迹早已深得刻入石缝中,即便是隔了那么多时辰,院子里的血腥气依旧浓得化不开。
那白墙上的血,更是来不及清理,溅得到处都是,几乎成了血墙,甚是骇人。
阿鼻地狱,也不过如此。
风潇父母刚亡不过几月,勉强走出伤痛,得两个姐姐相助将家族权势尽自夺回,忙于打理风秋山庄事宜。听到消息,心中担忧不已,征得姐姐同意才匆匆换下孝服,前往百晓楼打探。
一个是自己知己好友,一个是自己昔日爱慕之人,他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两个人,如今再也不想失去身边的人了。
兴城。
一辆马车进了城。
赶车的是个壮汉,衣着朴素,那马车也是貌不起眼。
“姑娘,到啦。”壮汉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朗声道,“可要去附近酒楼歇一歇?这天气热得,当真是磨人。”
话落,那马也似听懂了般,打了个响鼻。
壮汉笑着伸手摸了摸马背。
“直接去玉府罢。”车厢里传来女子有几分清软的声音,“有要紧事,劳烦。”
“好咧!”壮汉一挥绳子,马蹄声响,继续往前行着。
车帘动了动,随即被撩起了一角,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那目光极快地扫过街道,便立刻放下了帘子。
耳边传来轻轻的笑声:“素欢莫要紧张。”
马车里的,正是拒霜和时素欢两人。
时素欢探手将斗笠往下拉了拉,遮掩了脸上的不安神色:“我没有紧张。”
拒霜也不戳破,捏了捏对方的手。
那是一双常年习武的手,虽是女子纤细,指尖却有不少厚茧,上面还布着细密的伤口,一路延伸到衣袖里去。
“玉伯很温厚。”拒霜柔声道,“他见到你,定是欢喜的。”顿了顿,又玩笑道,“便是太温厚了,才将玉华纵容成这般。”
闻言,时素欢被逗得笑了笑,心情有些轻松起来:“看得出来。”
她那哥哥,着实是个纨绔子弟的模样。
时素欢反握紧了拒霜的手:“说起来,玉家也是东方家的连襟,也是亲人。”
她知晓对方虽然从不曾提,但白熙的事还是有些影响。
“我没事。”拒霜只是淡淡笑了笑,“只是觉得,若是到了黄泉下,爹爹定是要骂我的。我若能早些寻到他,也许事不至此。”
是啊……若是更早些,两个人都知道了彼此存在,能依靠着,也许还有其他法子。
然而都太晚了。
东方熙知道她是东方染时,她已经服下了蛟火珠,再无解药;而她知道东方熙身份时,对方已经命不久矣。
说起来,怪也只怪他们两人,都太过相似,计谋深沉,藏得太好。
她想起自己那时被留在坤龙府时,对方并没有将她收押在地牢,反而安置在一处雅间,好酒好菜招待着,偶尔还常来看望。
不知……是不是心底也存了一分好奇,想看一看许久不曾蒙面的姐姐,到底是怎么样子?
“世事难料。”时素欢垂下眸去,话语有些叹息,“一切罪孽,都是玄剑派所造,才导致如今这般局面。”
这所有的一切的一切,若非二十年前那场屠杀和大火,又怎会让那么多人陷入绝境之中?利欲熏心,竟丧心病狂至此。
这份血债,直到今日,还依旧在伤害着所有与之相关的人。
开始收尾拉~~
第168章
玉府。
与上回离开时依旧,一般的堂皇,一般的富丽,一般的……
“俗气。”拒霜下了马车,望着玉府大门低笑了一声,“素欢的性子,上回来便怕是不喜欢的。”
时素欢踟蹰地在后面跟着下了来,将银钱付给了马夫,心情却与上回十分迥异。
如今……倒有些紧张了。
她没有应话,跟着抬头望向玉府两个鎏金大字,让自己这一身朴素衣衫有些羞于进门。她又去往正准备迈上台阶的拒霜,忍不住道:“我这身真的……不打紧吗?”顿了顿,“要不先去换一身。”
拒霜停下脚步,回眸望向对方,脸上笑意盈盈:“这样就好。”
时素欢身上的衣衫,是她惯例喜欢穿的劲装,白底黑衫,上面只有简单的流水纹,衬得整个人如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一般。
时素欢扯了扯衣袖,视线有些晃动着,低低应了:“好。”这才抬脚往上走。
“不管你怎么样,玉伯都是欢喜的。”拒霜伸出手去,拉住了对方,“所以,做自己就好。”
“嗯。”时素欢心中忐忑,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往里走。
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