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只一串血珠。
滴答。滴答。滴答。
时素欢怔怔地望着，视线里的一抹红很快模糊开来。
那剑就停在自己眉尖一寸处。
剑锋径直割破了她苍白的肌肤，鲜血随着她的脸往下淌，看起来颇为可怖。
果然是好剑。
“为何要来？”头顶响起冰冷彻骨的声音。
时素欢抬头想看一眼拒霜。
然而视线对上那冰冷的琥珀瞳孔时，她又是愣了愣，仿佛不认识般，望着对方。
印象里的那个人，总是似笑非笑，那笑意轻浮在表面。即便是不笑的时候，也只是淡淡的，疏离的，让人摸不透。
时素欢想要开口说话，喉咙滚了滚，话未出口，便已经“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眼前的黑影晃荡得愈发厉害。
那人没有动。
身前的黑色靴子静静地站着，不曾挪动分毫，任由鲜血溅上去。
时素欢恍惚地想，此时若还是在峥嵘幻境，该多好。
幻境纵然可怖，却又哪里及得上残酷现实？
“让开。”头顶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时素欢半跪在地上，只觉得迷茫。
这是对她悖逆师门，枉顾伦理的惩罚吗？
可她不过方纵身跃入情爱之中，初初尝到那一点点甜，尚未来得及回味，为何突然就会变得这般苦？
苦到痛不欲生。
时素欢抬起头，望向拒霜，仿佛忘了这在场的江湖众生，眼里只剩下这抹心底念着想着的身影。她沾了血的唇衬着苍白脸色显得鲜艳，微微动了动，周围静得可怕，只有她微弱的声音在风中飘散开来。
“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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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拒霜冰冷的眸光，在时素欢的话语里，微微摇曳了下。
寂静过后，顿时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两人。
“有趣，当真有趣。”早就有所察觉的黑阎罗闻言忍不住抚掌，笑起来，“倒是敢作敢当。”
被挡在身后的叶震，脸色一时变幻万千，竟是哑口无言，只是瞪大了眼睛望着对方的背影。
这些，时素欢仿佛通通看不到，听不到。
她眉间倔色依旧，黑色瞳孔里倒映出那一抹鲜艳绯色，像是燃了火。
拒霜定定地望着，唇角忽然扬了扬。随即俯下身来，轻声道：“值得吗？”她的视线瞥过身后一群玄剑派门人，“为了救他们，连名节也不顾了？你不如回头看看，他们是不是感谢你？”
时素欢的脸色暗了暗。
下一刻，身后已经传来叶震暴怒的声音：“荒唐！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时素欢死死咬紧牙关。
“真是……玄剑派的颜面，今日都让你丢尽了！”叶震的声音气到颤抖，要不是手里的剑被削了断，恨不得一剑刺穿她的胸膛。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飘过来。
“我没听错吧……”
“竟然是这种关系？实在是令人鄙夷！”
“亏她从小被玄剑派抚养长大呢，学了一身好剑法，没想到却是这样。”
“难怪偷了蛟火珠，原来是有奸情。”
……
时素欢即便不看，也知道众人的神色。她没有回头，只是定定地望着倾身过来的拒霜，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
拒霜垂眸望着她，并不避让，剑尖伸过去，触碰到对方苍白的下颌。
时素欢感觉到剑身冰凉的寒意涌上来，在众人面前被那剑迫得微微仰起头，姿势羞愤而不堪。
“为什么非要过来呢？”拒霜的话语很轻，淡淡的，听不出情绪，一双眼睛宛如冬日的湖水，“又为什么非要站在我的剑前？这些只晓得虚正假义的人，哪能真正懂你？”
额头方才被划开尚在淌下来的血，刺得时素欢眼睛微微眯起来，视线里一片血红。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说。
拒霜笑了。
她弯下腰，凑到了时素欢耳边。微凉的唇瓣触碰到对方温热的耳廓，如情人呢喃：“你不拦着我，我只是喜欢你的。”
这话别人听不到，离得近的叶震可听得一清二楚。
他脸上怒意愈甚，带了明显的厌恶：“妖言惑众！”说着，又转而同素欢道，“你简直是被迷了心窍！怎的这般糊涂！芙蓉娇这般纵情声色的人，千人骑万人辱，一切不过是为了利用你罢了！何况你们都是女子，你……你怎会生了那等龌龊心思？”
听到羞辱的话语，时素欢的眉尖颤了颤。
反而是拒霜，神色波澜不惊，似是早已习以为常，她连看也没看叶震，只是望着身前的时素欢，没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