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索终于断了。
喻白顾不上其他, 赶紧去解脚踝处的绳索。
绳索解开,她站起来,有片刻的晕眩,等适应了,第一时间冲出门去。
门没有锁,一推就开了。
寨子里静悄悄的。
喻白眉头皱起,手机已经不在身上,看一眼腕上的手表,七点十三分,以往这个时间是吃饭时间,寨子上空会升起白烟,会有穿野战服的人端着碗来后院吃饭。
她立刻意识到不对劲,跑进前院。
刚进去,脚步就顿住了,扶住树干一阵干呕。
前院一地被轰烂的死人,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
喻白忍着冲进鼻腔的血腥气,站直了朝院子里走,穿过一具具尸体。
突然,裤脚被什么东西勾住。
喻白下意识低头,是一只被鲜血染红的手。
“喻姐……”
喻白瞳孔放大,蹲下来,看着那个满身满脸几乎被鲜血染透的人,从声音依稀辨认出是谁:“阿青。”
她扶住阿青,把他从死人堆底下拉出来,拖住他随时会垂下去的头:“这到底是什么回事?是谁干的?”
“魔鬼!是魔鬼!”阿青惊恐的声音,从喉咙里含混不清的发出来。
“魔鬼、魔鬼带着……带着山上其他武装……武装势力,冲进来……他杀光了所有人!所有人都死了!都死了……”
阿青惊恐的睁大眼睛,声音越来越微弱。
喻白胸口剧烈起伏,她不断问到:“魔鬼是谁?他是谁——”
“他、他……”
阿青的手臂垂下去,眼睛还大睁着。
他死了。
喻白抬手合上他的眼睛,轻轻放下他的身体,朝前院的屋里走去。
推开门,屋里跟院里的情况一样,更浓重的血腥味在不流通的空气里肆意漫延。
喻白被冲的几乎站不稳。
扶住门框,视线一垂,落在房间内唯一整洁的桌面,屋里一片殷红,墙上地上全是血跟碎肉,这张桌子却一尘不染,干净的近乎诡异。
喻白的视线落过去,看见上边一张字条,顾不上其他,赶紧拿起来。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想救那四个孩子吗?Papa在大金塔等你
喻白瞬间全身血液翻涌,手指渐渐收紧,手里的纸条揉皱一团,落了地。
她转身毫不犹豫的朝门外跑去。
佤邦警察局。
邵泽扶着周徽走进警察局大楼,办公室里韩尉和孙也看到周徽,赶紧跑过来。
看到周徽身边站着的邵泽,他们也立刻认出来了这个人是谁:“你、你是……”
“邵泽。”
“邵源,邵警官的弟弟?”几人惊讶的看着他。
周伯年从办公桌后站起来,看着其他警员吃惊的样子,沉声说:“邵警官,省厅的人才,认识一下吧。”
“邵……警官?他是警察?”
几人怔怔的同邵泽握手,认识之后缓过神来,韩尉视线转向周徽,语气有点担心:“周队!你终于回来了!昨晚你去哪了?我们接到消息,鬼子母和交易人换了交易地点,把地址仍旧选择在雅文夜总会,我们追过去的时候却还是晚了一步,没有追到人。再回去的时候,才知道春光夜总会出事了,但是只在现场看到两个吓哭的孩子,你也不见了。问了春光夜总会的经理才知道夜总会发生枪击案,我们很担心你。”
周徽还很虚弱,站一会视线已经不清晰,邵泽替她回答:“韩警官,这件事先等一等,以后再跟你们说,我们找周厅又紧急的事情要说。”
邵泽转向周伯年,神色紧张的压低声音对周伯年说:“周厅,喻白有危险。”
周伯年脸色瞬间一变,抬脚叫上他们两个人往办公室门外走:“来,会客室里说。”
十分钟后,会客室安静下来。
周伯年手里夹着一支烟,深深吸一口,背对着两人,面朝窗户皱着眉头说:“这件事我不能同意。”
周徽立刻大声质问:“为什么?”
周伯年转过来,眼睛也盯住周徽:“为什么?因为我不能看着你去白白送死!佤山上有多少武装势力,有多少我们无法掌握的情况?但是那些人一旦知道有警察上山,不管他们之间是合作还是敌对关系,都会立刻结成联盟一致对外,我们要面对的不只是鬼子母一个人,是佤山所有的毒枭,你到底明白明白?你现在单枪匹马的闯过去,只会造成无谓的伤亡。你妈妈她……”
周伯年话说到这声音突然戛然而止,他叹了口气,抬手在烟灰缸里按灭烟头,神色又平静下来,他说:“总之,你现在哪也不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