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听?”苍老的声音拐了调,变成一种更沙哑的声线,尾音向上一挑,说不出的怪异。
苍老的声音里满是失望:“当时我女儿都没带,只带着你跑,我想你一直留在我身边的。我对你还不够好?”
反问的语气里,不掩饰的指责。
粗粝的手掌附上喻白的发顶,他极尽温柔的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鼻尖使劲儿一嗅,嗅到一抹令人沉静的木质香,男人轻叹一声,语气放缓下来,却不变喜怒:“人要学会长大,长大要懂得知恩图报,我对你是那么好,好到放弃了我的女儿,好到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犯下的错误,你是这么回报我的吗?”
喻白偏过头,试图推开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今早雅文夜总会为什么会暴露?”美丽的脸庞重新被转回来,男人索性挑明了说:“早上,送三个小孩过去的时候,一切不都是好好的吗?条子为什么会突然过去,还带走了夜总会的经理和那三个嫖|客?这件事情,我交给你全权负责,现在出了事,你不打算向我解释一下吗?”
“我没有做过。”喻白在黑夜里看住对面那双苍老的眼睛,平稳的声线没有一丝波澜:“没做过的事情要怎么解释。”
瓦卡喉咙里发出几声怪笑,黑暗里喻白看到他冷笑着点了点头:“没做过?没做过。你的心理素质还是一如既往的让我刮目相看,死到临头还在跟我演戏,你还要在我面前演到什么时候?”语气到这里一顿,瓦卡的声音突然发狠,扯住她的头发:“那你来告诉我,如果不是你做的,条子为什么会突然冲进去把人带走?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今天会去那里交易?谁打电话传消息给他们?还是说现在条子都这么聪明,还能未卜先知?”
“我不知道。”
说完这句话,她明显感受到男人的手收紧了,头皮被拽的生疼。
“放手,放开我。”她剧烈挣扎,脑袋以更大的力度再一次被向后拽去。
“啊!”惊叫一声,像是待宰的羔羊。
挣扎几下没挣脱开,她于是不再挣扎:“我真的不知道,瓦卡哥。我在雅文夜总会的前台只打过一个电话,是打给你的,你可以派人去查,夜总会的人看到我只打过这一通电话。”
“好,我就再信你一回。”头皮一松,瓦卡的手渐渐松开她。
“明晚,春光夜总会,送两个孩子去那里,鬼子母会带着买家和你碰面。”男人阴沉沉的目光投过来:“如果再发生意外……你知道我会怎么对付你。”
喻白被推回床上,扶着床沿,气息颤抖。
在佤山,瓦卡的大本营里,他想要杀一个人,太容易了。
但他现在还不想让她死。
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猫抓老鼠的游戏还要继续下去,中途死掉一个,就不好玩了。
“小天使,让我们继续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吧。”男人苍老的面孔浮现出笑容,他温柔的打了个响指说:“现在,游戏开始了。”
黑暗中,喻白闭上了眼睛。
翌日,清晨。
佤邦警察局会议室里,周徽带着笔记本进门,大屏幕中投放着喻白的照片,很大,占大面墙的位置。
周徽视线刚接触到就触电般的移开,低下头去,目光聚焦在笔记本的案情分析报告上面。
黑色的方块字变成一只只眼睛,喻白的眼睛,深情的看着她,红笔的批注变成一张张嘴巴,每一张都在质问她:“为什么你不相信我?你不是说爱我吗?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为什么?”
“经过尸检结果显示,崔小强确系吞食大量海|洛|因致死,死亡时间在昨天凌晨三点半到四点半……”
周徽一个字也看不清,法医的声音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她耳鼓嗡嗡作响,喻白的声音四面八方潮水般的涌来,冲进五脏六腑。
“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你说你爱我。”
手指不自觉收紧,笔尖在纸上划出重重的划痕。
“周队,你还好吧。”旁边的韩尉碰了碰她的胳膊,压低声音问到:“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周徽一怔,紧绷的神经猛然一松:“我没事。”
韩尉的视线落在笔记本页面的划痕上,皱眉问到:“真的没事?”
周徽不动声色翻过几页,雪白的页面没再看到黑色红色的方块字,她冷静下来,摇摇头:“没事。”
“……医院里目前一切正常,三个孩子已经给安排做过尿检,证实确实服用过类似海|洛|因的毒品,和崔小强体内发现的毒品成分相同,被证实是同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