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条街的警笛声早已经吸引红灯区的女人伸长脖子围观,女人头发鸡窝一样盖在头上,脸上红红白白像是打翻的颜料, 三三两两聚在一处, 穿着拖鞋的脚翘起,吧嗒吧嗒的拍回地面。
神情里, 有事不关己、有幸灾乐祸, 还有纯粹闲的没事凑热闹的, 头对头指指点点。
“铐上警车, 带走。”
周徽余光在女人身上停留几秒,提溜着已经抖成筛糠的经理, 钻进警车。
佤邦警察局。
大门口停了一辆白色面包车,七人座的,车牌号是SR4打头的缅甸车牌,周徽将警车停旁边,把夜总会经理从警车里拽下来,交给接手的小警员。
吴局从警车另一侧推开门下来,视线越过警车对周徽说:“可能是你们周厅和张局到了。”
周徽看着这辆面包车,想到一会就要见到周伯年,心情有些紧张激动。
这些天里,她脑海中始终盘旋着一个念头,尤其今天,知道喻白最有可能打出那通电话之后,那个念头就再也挥之不去。
如果赵敏不知道喻白受谁指派,有没有可能她是受其他领导指派,来佤邦执行任务,而她的身份,依然是一名没有叛变的卧底。
假如真相真的是这样,那么派出她的那个人会是谁呢?
周伯年的面孔一次又一次出现在周徽眼前,两人讳莫如深,超乎朋友之间的关系,似乎一下在眼前变得清晰明确起来。
带着心里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周徽抬脚走进警局大楼。
接待室里,烟雾缭绕,周徽看到周伯年正跟佤邦警察局的几位警员了解当地情况,张裕南跟韩尉对接近两天来的工作。
隔着浓重的烟雾,周徽看见背对着门还坐着一个男人,男人穿着黑夹克,发顶灰白,皮鞋却擦的锃亮。
这个身形,总让周徽觉得有点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阿徽来了。”张裕南最先看到她。
周徽站在门口,脚步朝里走:“周厅,张局。”
听到声音,男人跟着转头,黑白发顶消失了。
果然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白厅。”
白世扬,东粤省公安厅副厅长。周徽见过两次,一次是七年前,周伯年的升职宴,她在饭桌上敬过酒;另一次,是一年前,她去省厅送交结案报告,当时的案子死者有财务上的纠纷,涉及某家上市公司的账务问题,周徽需要和主管经侦部门的白世扬对接。
所以,她没记错的话,白世扬从两年前开始,就主管经侦部门,经手的案子也都是经济类案件,其他案件基本不碰,今天怎么会突然跟他爸周伯年跑到佤邦警察局,来配合他们的案子。
周伯年站起来给吴局点烟,不由分说的告诉他:“来这里之前,我们和上边联系过,警力三天之内就会到达,到时候可以直接上山,一举将佤山的武装势力全部拿下。”
“恐怕来不及。”吴局听后没有表现出太多轻松点表情,他说:“今早,南马河上已经发现一具小孩的尸体。就在刚刚,我们从雅文夜总会截下三个准备接客的孩子,那帮毒贩没人性的,他们似乎已经准备快速将孩子转手卖出去,我们现在在审那三个人和经理,看看能不能从他们嘴里找到点突破口。”
这句话一出,周伯年眉头皱的跟吴局一样紧,警力到位要三天,三天之内,没人敢保证期间会发生什么,孩子的安全没法保证,毒贩的位置没法确定,他沉下一口气,对吴局说:“吴局,对雅文夜总会经理的审讯,我们能去看看吗?”
“好,这边来。”吴局带人朝审讯室走。
张局合上资料,跟上去,跟在白厅身后。
“白厅怎么会来?”等几位领导出了会客室,周徽压低声音,问办公桌前整理文件的韩尉。
韩尉从文件堆里抬起头:“因为喻白。”沉下一口气看着周徽的眼睛说:“白厅,是喻白的老师。”
“什么?!”
白世扬的事迹周徽多少也听说过一些,禁毒大队出来的优秀缉毒警,年轻的时候曾在缅北边境立下赫赫功绩,省公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传奇人物。
对缉毒工作那是有铁血般的意志和决心。三十年前,被派往缅|北边境从事缉毒工作,短短一年之内就做出大成绩,缴获毒品上百公斤,二十七年前,女儿生病住院,后因病去世,妻子改嫁,他都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岗位,直到二十五年前瓦卡落网被上峰调回,才从缅|北边境线上撤下来。
回到平陵市后,进入禁毒大队,任禁毒大队大队长,十年前,接受特聘在美国某大学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