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钟的荒野,待着一晚上实在不是办法,太不安全,一车警员,最近几天高强度工作,今天又坐一天飞机、卡车,路上颠簸的根本没法睡觉,也确实需要一个休息的地方。
如果不是上级给他们的时间只有七天,佤邦这里又突发变故,周徽不会冒着个险,让所有人跟着赶夜路。
黑漆漆的夜空上方,吹过一阵阵风,黑影里的树叶“沙沙”作响,昏黄的车灯直筒筒的指向前方,很快又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这地方瘆得慌。”卡车上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年轻的小警察在车斗里窃窃私语,第一次出差这么远的地方,越了几重关卡,来到佤邦地区的小村子,多少有点紧张。
“没事,这以后的工作当中啊,你还会碰到比这更奇妙的出差体验。”韩尉拍拍小警察的肩膀,吓得那人肩膀一抖,差点从车斗上翻下去。
韩尉语重心长,继续对小警察说:“让你雨夜出个现场,去下水沟抬个尸体了,或者处理个碎尸什么的,相信韩副,你会发现今天你所经历的都不算什么。”
“韩副……”小警察欲哭无泪。
韩尉笑眯眯安慰:“没事,不怕哈!咱们都受过唯物主义教育,还怕这些?再说,有你韩副保护你呢!”
小警察用力点点头:“韩副,你真好……”
车下边的草丛里,周徽、吴局和司机三人还在商议今晚住哪的问题,荒郊野岭的找不到油让卡车再次发动。
“要不……”商议半天无果,胖司机搓搓手掌建议:“警察大哥,要不你们还是跟我进村吧,我家就在这村子里头,你们住我家里去。”
“只能这样了。”
吴局说:“住宿钱明早送到地方一起给你。”
“好,好。”司机局促的笑着搓手,说:“警察大哥什么时候给都行,您还能赖我账吗?”
一行人拎着行李下车,司机打着一盏惨白的手电,朝前面小路口一晃:“我家就在前面,往前数第五个门就是。”
司机领着他们一行人很快打开院门,周徽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芒左右环顾周围环境,典型的缅甸村屋,木桩做骨架,上边用粗毛竹做房椽,竹笆做门窗,上边盖着草帘子,四周用竹笆固定。
“家里就你一个人住?”吴局问。
司机打开灯,“就我一人,这不还没钱娶老婆嘛!”
房间里几乎没什么家具,简单一张桌子,一张床,床上没有被褥,就床头一张薄被,一张席子,缅甸常年高温,蚊虫又多,铺席子凉快还能驱蚊虫,很多人家里都这么铺床。
周徽前几年执行任务来过一次,当时跟张裕南抓一起走私案的主犯,从云南一路追到仰光附近,结果犯人躲进村寨挟持了人质,周徽跟着在村子里蛰伏了三天,终于把人抓住带回去,后来案犯在缅甸警察局待了一周办移交手续,当地警方没处安排他们,周徽于是又在村子里跟着住了一周,对当地人的习惯多少还是了解了一些。
“喝点甜茶。”司机搬了几张竹编的凳子,在桌前拿下几只杯子,用毛巾搽干净,倒满了给几人端过去:“后面还有几件空屋子,我去收拾收拾,正好够你们住。”
“师傅,你别忙了,一会儿我们自个收拾就行,将就一晚上,不好麻烦你。”吴局这会倒是客气起来。
“不麻烦,不麻烦。”司机擦擦额头上的汗:“您喝茶。”
“诶?好喝,这是怎么做的?”小警察问。
喝起来有点像奶茶,不过比奶茶甜,茶色呈褐色,大陆来的警察都没见过这种茶,司机于是给他们介绍:“红茶做茶底,加奶和糖。几位警官喜欢喝?那我再烧点。”
“哎!你不用……”周徽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说完,司机已经跑去烧茶了。
佤邦虽然被称作“小中国”,很多年轻人都会说中文,但是毕竟不是完全普及,附近小村子很多人还是只会说缅文,所以一路上基本一直是吴局跟司机搭话,市局跟来的翻译来回两边翻,总有点时间差,这会当然叫不住司机的脚步。
不一会儿,端进来一壶新茶,甜腻腻的味道在空气里飘散。另一只手里,他还端了一碟点心,像是油炸出来的,和国内卖的炸物不太一样。
司机说:“这叫buthi kyaw,将葫芦捣碎油炸,松脆的外壳下面是松软多汁的嫩葫芦,再沾上罗望子果制的甜酱,是一道缅甸常见的油炸小吃。”
边吃边聊的途中,司机忍不住好奇:“你们几个外地来的吧!也是警察?大半夜来红灯区要干啥?做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