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红黄蓝绿毛铐了一排,周徽脸上没什么表情的下达了命令:“进去搜。”
很快,在供奉神龛的小房间里,他们见到了倒在水泥地上奄奄一息的九叔,十几支枪口瞬间对准了他。
九叔猛地一抽搐,鲜血一股一股从他身体里冒出来,灰白混浊的眼球逐渐黯淡,他的嘴一张一合。
“他说什么?”
皱眉听了半天,警方才听清他断断续续发出的几个音:“秦桦……秦桦……个狗日的……他、他过河拆桥……”
周徽神经一紧,问到:“他人呢?!”
九叔的嘴角淌出一摊血沫:“跑、跑了……他跑了……喻白也……”
“喻白也什么?”周徽眼睛一亮,立刻问到。
“她……她……”
两个字之后九叔再也说不出一个字,秦桦那一枪打穿了他的肺,他最多能再活三十分钟,现在已经是极限。
周徽却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发了疯似的一遍遍问他:“她怎么了?她怎么了?你说话,她在哪——”
“别问了,周队。”韩尉从身后拉住她,探了探九叔的鼻息摇摇头说:“他已经断气了。”
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周徽握着枪的手无力的垂下去,视线也跟着垂了下去。她看见九叔那双混浊的眼睛还大睁着,里面仿佛写满了不甘,神龛里红色的光映照在他灰败的脸上,将要燃尽的香烛越来越暗,和夕阳一起沉沉的落了下去。
处理Red会所爆炸案后续工作时,警方已经通过DNA检测结果确定会所里炸死的那具尸体不属于喻白,这个推测让周徽从绝境中生出了一线希望,她偏执而坚定的认为喻白还活着,只是由于某些原因暂时无法联系到她,就像从前那样,让任何人都找不到她的消失一段时间,之后又会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直到某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下午,赵敏在市局门口拦住了她,带周徽来到她和喻白最后一次见面的烂尾楼,站在窗口前,望着远处蔚蓝的海岸线,她无比苍凉的告诉告诉周徽:“喻白不会再回来了。”
周徽怔了半晌,问:“为什么?”
“为什么?”赵敏慢慢咀嚼了一遍周徽说出的三个字,嘴角浮上一抹苦涩的笑,深吸一口气她转过头对周徽说:“她活不了了!因为她是我们的人,因为她也是个警察!现在,你明白了吗?”
你明白了吗?
即使Red会所爆炸案中死的人不是她,她也没可能再活着回来。
即使她没死在爆炸案中,也极大可能已经死在了别处。
因为她是我们的人,因为她是一名警察!
“毒贩会怎么对付一个条子卧底?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周警官。”赵敏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周徽,然后说:“现在,你还要问我为什么吗?”
周徽被震在原地,干涩的喉咙再也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
逐渐西斜的阳光照进没有玻璃的窗户,隔着树影星星点点的落在眼底,像极了那晚喻白眼里闪烁的目光,那是一种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目光,是一种她从未想过会出现在喻白眼里的目光,但它就那样直白且毫无征兆的出现了。
无助绝望,甚至放下尊严的哀求。
她说:“相信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句话闯入耳鼓的一瞬间,她听见自己冰冷质问声紧接着响起:“你和李永发,究竟是什么关系?”
周徽突然之间喘不过气来,自己哪怕再多信任她一点,哪怕再对她的猜疑少那么一点,就一点,把她留在身边。也许,她就不会死。
难以言说的愧疚在心底蔓延开来,周徽发出一声极度绝望而压抑的嘶吼。
海风呼啸,一艘轮渡“隆隆”鸣笛,海水湮没了人声。
第111章
一个月后。
南方湿热的天气开始连绵不断的下小雨, 气温降下来一点,外出时需要衬衫、T恤上面多套一件薄外套,穿条长裤, 窗外也逐渐听不见蝉鸣。
周徽依旧没有放弃对喻白的寻找。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认为喻白只是躲起来了,失踪了,或是侥幸逃过一死,怎样都好。但唯独不愿意相信,她已经死了。
一个月以来, 周徽翻遍了平陵市每一个角落, 每一条街道, 每一条河流,查找了各个飞机场、火车站、车站的出入境名单, 甚至太平间里所有无人认领的尸体她都找了个遍。却依然找不到她。
昨天下午下班之前,张裕南把周徽单独叫进办公室。
“阿徽,最近案子少, 我先给你批两天假,你回家休息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