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白手脚被缚倒在边上,脸上挂着还未干涸的血条,啪嗒啪嗒, 砸进水泥地里, 她意识已经不太清醒, 胸腔剧烈起伏,只有一双眼睛还依旧透亮, 在黑夜里闪着细碎的流光。
她清楚的看到自己又一次被提起来,狠狠砸向地面。
咚——
一声闷响。
血雾瞬间扬起,空气中铺天盖地全是血腥味。
“去死吧——”
林翠萍发狂的声音震彻耳鼓, 唇角的笑像是一把随时会劈下的镰刀,她的状态已经彻底癫狂,看向喻白的眼神, 像是在看一条砧板上的鱼。
“凶手!杀人犯……你们有钱人都是一路货, 五万块就想买我女儿一条命,五万块就能让你们为所欲为, 是吗——”
林翠萍大口喘着粗气, 胸腔中怒火中烧, 只剩下仇恨。
记忆再一次回到十年前的九月。
“……倩倩呢?我问你倩倩呢?”那天, 她刚从老家探亲回来,却从学校得知, 女儿冯倩已经两天没去学校,回到家中,看到冯倩的书包丢在门口,而冯三贵在卧室床上吸的已经全身抽搐。
林翠萍脸色瞬间变了,劈手夺过床上吸剩的半袋白|粉:“你哪来的钱买这些?啊?你哪来的钱买这些……女儿呢?我问你女儿呢?”
冯三贵站都站不稳,却还是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少烦老子,她现在指不定多快活呢!他们说了,只要倩倩陪他们玩两天,就给我十万块,十万块!她能帮家里挣钱了,两天就能帮家里挣十万块,你懂个屁。”
“冯三贵,你这个畜牲——”
……
“倩倩死了——”
“你们说过不会弄死人的,赔钱!我去找他们赔钱!”
“赔钱?”那人轻蔑的笑着,伸出食指冷冷警告:“冯三贵,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女儿满十四了,这些事情都是你情我愿,她自己犯病非得从楼上跳下去,关我们什么事?你要还想活命就最好识相点,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我还能发发慈悲花钱给你女儿立个碑。”
“拿着五万块,滚吧!”
那人扔下一沓钱,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翠萍被十年前的记忆击的四分五裂,神色恍惚,看到喻白的那一刻终于又一次找到了发泄口,提着她的头发再一次撞向冰冷的水泥地面,比刚才更加状若癫狂:“你们是大老板,有钱了不起,那我女儿就该死吗——”
“奸了杀了还不够,还要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你看着墓碑告诉我,十年前你对我女儿究竟做了什么——”
你看着墓碑上的同僚告诉我,卧底行动中究竟做了什么——
为什么所有人都暴露了,只有你能平安无事?
为什么所有人都牺牲了,只有你能活着回来?
你是否已经忘记当初警徽之下的誓言,你是否已经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说啊!
“说啊!”
额角鲜血滚滚而下,衬衫西服上全是血,喻白被提在半空,耳鼓轰轰作响,一下接一下的撞击声,像是洪厚悠远的金钟。
林翠萍的声音和记忆中的声音交叠在一块:“说啊!不说我现在就送你下去!”
刹那间,眼前光影交错,光影里金碧辉煌的大金塔散发着神圣的光辉,她听到遥远的声音裹着潮水而来,意识已经陷入半梦半醒的深海。
“死条子,不说我就送你下去了——”
猛烈的撞击像是要把骨头撞散。
头顶上方大金佛肃穆的看着她,神色有些悲悯,她听到那个冰冷的声音开口说:
“送她下去吧。她快不行了……”
咚——
金钟又一次敲响了,夕阳的金光从佛塔上方的窗棂照进来,撒在她身上,仿佛给她全身都镀上了一层圣光,那耀眼的光芒像是召唤,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
涣散的眼底闪过三十多年人生的种种过往,荒芜、贫瘠到乏善可陈,没什么可留恋的了,那就让她与光同尘去吧。
喻白长久的舒了一口气。
这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祥和。
突然,“砰”的一声,枪声打破了宁静。
“不许动!警察!”
“举起手来!”
红蓝警灯霎时照亮整个墓园。
周徽带人包抄过来,对天开火:“林翠萍,你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缴械投降。”
下一秒,十几把枪口同时对准林翠萍。
“警察?你们想救她?”林翠萍杀红的眼底仿佛要渗出血来,看到警方只是轻蔑的一笑,抬手就把喻白朝地上撞:“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