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徽脑中突然开始细数和喻白相识的短短几十天,她的生活状态、家庭事业,以及那些流传甚广在警局内部传的人云亦云的过往,靠近了看似乎都触不到实感。
周徽一时之间走了神,直到一只柔软纤细的手附上她手臂的肌肤,她才回过神来。
喻白已经清醒,挣扎着坐起来,脸颊染上薄薄的红晕,平日里那种勾人的感觉淡下去一些,淡粉的唇微微张合。
周徽喉咙一紧,靠近些问她:“想要什么?”
喻白只是虚弱的摇摇头,唇边划过一抹歉意的笑,薄唇轻微翕动:“抱歉,没有陪你过完生日。改天补给你。”
周徽心头一阵悸动,愧意再一次涌了上来,暴风残血般席卷过她的五脏六腑。
“喜欢什么口味的蛋糕?水果?香草?巧克力?”
喻白猜测着周徽的喜好,略低的声线多了两分温软。
周徽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万千情绪就要宣之于口,偏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喻白见周徽迟迟不搭话的样子忽而就笑了,细长眉眼之间氤氲着温柔,脆弱如蝉翼的睫毛轻颤,摇了摇她的手臂:“你说嘛!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都不喜欢?要不我给你做一碗长寿面。”
周徽看见虚虚搭上她胳膊的纤长手指,所有情绪都湮没在一摊柔情里。
“我……对不起。”周徽垂下眼尾。
“别说对不起,周徽。”
喻白倚在床头,目光怅然的看向窗外,尾音有些颤。
窗外雷声划破长空,大雨如注,雨雾如同白纱铺满天际,没有间歇的意思。
周徽心弦一振,咽下一抹异样的情绪。
喻白的目光从窗外拉回来,半垂着的眼眸中隐着柔情,她看着周徽柔声说:“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河道杀人案终于可以结束了,不是吗?”
周徽喉间一哽,眼底浮上一丝错杂,皱眉望着喻白:“你早就知道凶手是谁,也知道徐志鑫不过是替死鬼,对吗?”
“对!徐志鑫当然不是凶手。”喻白发出一声轻叹:“他怎么会是凶手?”
“邵源不过是他当年撒出去众多鱼饵中的一个罢了。”
喻白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冷淡:“一个鱼饵在徐大队眼里的分量能有多少呢?恐怕还不如他下班回家市场上买的两斤猪肉金贵吧!死了一个,照样还会有下一个顶上,命悬一线,殊死拼搏,那又怎样?特情部门最不缺的就是甘于奉献勇于牺牲的年轻面孔。
徐志鑫这种坐在高位指手画脚的领导,升官加爵的时候,又怎么会想起来还有一个卧底在外面替他们卖命?才换来他们精彩履历上的一个又一个奖章。”
喻白一口气说完,肩膀随着剧烈的情绪波动上下起伏。
周徽皱紧眉头听完后辩驳:“……徐大队不是那种人。”
他不是那种人。
否则,他又为什么要替凶手顶罪。
否则,他又为什么在你第一天进警局的时候就表现出强烈的敌意。
两年了,全警局上下最放不下邵源案的人就是他。
但喻白没给她说话的机会,错愕的目光盯住她说:“他不是……那种人吗?”
喻白淡然一哂,神色又冷淡下来:“邵源一家五口被杀的时候他做什么了?卧底一个接一个暴露的时候他又做什么了?他们只知道追着被他们认定的内鬼穷追猛打。以为事情结束了出来顶个罪,就可以抹去内心所有的愧疚?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两年了,他们之所以还能在自己的职位上高枕无忧,那是因为……”
喻白突然喉头发紧,眉眼间再也藏不住悲戚之情。
“因为什么?”周徽紧张的追问。
所有人闻之色变的725案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个传闻中已经叛逃境外的黑|警纪深,现在到底在哪?
而喻白,你和这些事情之间究竟又有多少关联啊?周徽压低眼皮,眉头微皱,似乎想从她眼睛中看出点什么。
喻白接住周徽的眼神,眼尾微颤惨淡的一笑,她的目光空洞缓慢的移向窗外,看着雨水一缕一缕从玻璃上滑落,心下一片涩然,突然她的目光重新移回来,看向周徽嘴唇颤抖着:
“那是因为有人已经在毒贩那里为他们搭起保护的壁垒,才没让潜伏在魔窟的所有的卧底全都暴露在毒贩眼前,也才能让他们这些高官继续在自己的岗位上作威作福。而那个人,就是警方至今还在悬赏通缉的纪深,我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