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两个女生家拿了扳手,上到顶层,电梯门还没开就听到了敲门神,门板缓慢开了缝隙,温宛冰看见一个男人正站在傅珺雪那户门外。
电梯门彻底开的瞬间,房门也被从里面打开。
“别开——”温宛冰出来电梯才闻到冲鼻的酒精味。
但门已经开了一条缝,醉鬼扒着门往外拉,发出渗人又猥琐的笑声。
傅珺雪看猫眼的时候根本没看到人,还以为是温宛冰来了,结果一开门是个酒鬼,措手不及,她拉着门把手,手攥得生疼也拉不过酒鬼。
温宛冰也来不及多想,一把酒鬼拽开,挡在了门前,慌得没了思路,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扳手,她想,如果酒鬼再扑上来……
“我艹你妈的,特么的谁啊——”酒鬼不知道灌了几瓶酒,被拽开后左脚绊右脚,踉踉跄跄往后退了好几步,晕头转向地找把他拽开的人。
趁着这个空档,傅珺雪眼疾手快地拉过温宛冰拽进屋,关了门上了锁动作一气呵成。
把危险隔离在外面,神经稍稍放松了点,傅珺雪腿发软几乎都快要站不稳,酒鬼又在敲门,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傅珺雪一哆嗦,膝盖弯曲,温宛冰心脏跟着咯噔一下,悬到了嗓子眼。
“他有没有碰到你抓到你,你有没有哪里受伤?”温宛冰扶住她,心慌意乱地拉过她的手看了看,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傅珺雪也被吓到了,懵懵地摇头:“没有,就是被吓到了。”
猛烈的敲门声,把温宛冰一阵一阵地往温如水出事的那天带,咽喉被回忆扼制住,胸口发闷,她整个人都在发抖。直到身体被环抱住,傅珺雪拥住她,轻轻拍她的后背:“沝沝,没事,别怕。”
明明自己也很怕。
温宛冰眸光在酸涩的眼眶里漾开,她深呼吸强自镇定,支着耳朵听外面动静摸出手机报了警。
等片警到了把酒鬼带走,两人齐齐松了口气,傅珺雪仍旧拉着温宛冰胳膊的手,另一只手绕过来把滑落肩头的外套往上扯了扯,她的脸色苍白,还有点惊魂未定。
温宛冰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也许有过经验,恢复镇定比傅珺雪快一点,问道:“有水么?”
“吧台那边有,你要喝么?”傅珺雪问。
温宛冰想让她做点事转移注意力:“能给我倒一杯么?”
傅珺雪点了点头:“我去倒,你坐一会儿。”
温宛冰这才打量起房子里的装修,现代简约风,大气,简洁,就是一个人住的话会觉得有点空旷。
屋子里最醒目的就是很长的吧台,以及侧面的落地窗,可以俯瞰到小半个南泉市的夜景,从顶楼的角度看过去,南泉大桥灯光璀璨,来往车辆不断,橘色的灯光是不是划过,宛如一条流光溢彩的宝石项链。
温宛冰恍然想起大桥重修再通行的那年,就是温如水出事的那年,也是她决定克制属于自己的欲望,认真在何秀英面前扮演好姐姐,扛起一切责任和重担的那年。
具体的日子已经不记得了,那天的经历她也不记得了。
只记得那天,好像也在下雨。
雨滴落在江面的声音,很像谁的哭声。
好多年过去,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把欲望放置到最低,她熬过了一个凛冬,以为自己也可以做到拿得起放得下。
直到今天,才知道什么叫自欺欺人。
傅珺雪递了一杯水到温宛冰面前,先是问:“你怎么没加班?”
她倚着吧台,捧着自己的水杯汲取温暖,发觉温宛冰在出神,又问:“在想什么?”
温宛冰回过神,手不自觉地收握,扳手还被握在手心里,不答反问道:“你要扳手做什么?”
“买了个置物架,店家没有给我配扳手。”傅珺雪指了指客厅角落堆放的木板说。
温宛冰抿了口水,起身走过去琢磨了一番。
看她要帮忙的样子,傅珺雪跟着走到她身边递过手机给她看安装视频。两人对着视频一起安装起了置物架,被酒鬼闹事吓出来的惊恐和慌乱慢慢褪了下去。
安装到一半,傅珺雪突然犹豫着开口道:“下午在solo,我听到了你和黎盼的对话。”
温宛冰愣怔了一下,开始想要怎么解释“现任”那句,却听傅珺雪说:
“你不是最在意时间精力么,其实没必要和她争论,浪费时间和情绪。”
这话说得没毛病,温宛冰也知道自己应该无视黎盼,但傅珺雪那段喂了狗的青春,从前女友嘴里出来,就像潘多拉魔盒。
她做不到不在意。
温宛冰拧螺母的动作停住,递过扳手,一语双关:“是我多管闲事了。”
傅珺雪被她这个举动给逗乐了,牵了牵嘴角,也意有所指地说:“没想到温沝沝从小成熟懂事,最会权衡利弊,居然还有这样幼稚的一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