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让领导亲自来跟我说。”
“但……”
“郭副队,领导都喜欢自己唱白脸,让底下人唱.红脸,不管结果怎样,他们在人前依然是和蔼可亲的好领导,而你呢?反正话已经带到,听不听在我,回去能交差就行,你应该也不希望跟我结梁子对不对?”
副队长沉默。
其余人面面相觑。
“没其他事我先走了。”宋清萝抬腕看表,背上小提琴盒,踩着高跟鞋离开休息室。
室外凉风阵阵,残月隐匿在低云后,大门边老旧的路灯杆下堆着枯枝断叶,幽然萧瑟的暖黄色灯光照着宋清萝的影子,一路送她到停车场。
一辆冰蓝色跑车停在角落。
宋清萝上车,小心翼翼把琴盒放在右座,伸了个懒腰。
手机弹出两条微信消息:
[清萝,你还好吗?]
[我刚到后台,听说了刚才的事,郭副队应该不是针对你,别放在心上。]
孙伊人安慰她。
这是小提琴副首席,宋清萝在乐团唯一比较聊得来的朋友,有关演出方面给予过她许多经验指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孙伊人也是她的“老师”。
宋清萝语音回复:“放心,伊人姐,我不在意这些。”
“开车了,下次聊。”
一泓冰川蓝驶出音乐厅大门。
十分钟后,车子进入某高档公寓地库,宋清萝背着小提琴匆匆上楼,换了身适合骑行的皮夹克、工装裤和马丁靴,拎上头盔,奔向另一端专属车位——
威风凛凛的火红色摩托。
杜卡迪Superleggera V4,她新入手的大玩具。
出发去派对。
不是周末的夜晚,市区灯火喧嚣。宋清萝骑着摩托飞驰在宽阔的街道上,身旁繁华的街景匀速后退,明晃晃的烈焰车身和偶尔的引擎轰鸣十分拉风。
速度提上去,会有不断给油的冲动,必须控制好右手。
路口等红灯。
隔壁轿车驾驶座窗户下降,男人探头朝她吹口哨:“美女,自己的车啊?”
宋清萝懒得给眼神,腾出右手,伸过去比了个中指。
过斑马线的行人频频侧目。
几个年轻女生一边忍不住看她一边小声议论:
“是女骑。”
“小姐姐好酷!”
“我也有点想染这个发色,不知道能不能hold住……”
宋清萝嘴角微翘。
人类的虚荣心被极大满足了。
穿过路口,再拐两条街就到目的地,附近已是主城区边缘,人车渐少,但岔路口极多,她不敢开快。
前面准备左转,宋清萝稍微减速换到一档,稳稳把控着车头拐过去——
一辆正缓慢起步的黑色轿车突然出现在视野中。
她猛地激灵,右脚下意识踩后刹,右手同时捏住前刹,可距离实在太近,那辆车刹慢了些,已经碰上去。
——嘭!
宋清萝反应迅速跳下车,没稳住重心,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
三百多斤的摩托车“咚”一声倒下。
“嘶……”
哪儿来的马路杀手?
起步都不注意观察四周情况。这种开车不带眼睛的人肯定是男司机!
宋清萝内心咒骂又哀嚎,拧着眉爬起来,正要扶自己的宝贝摩托,就看见轿车左门打开,里面人下来了。
她摘掉头盔,怒气冲冲上前:“怎么开车的?是不是有点大……”
看清了那人的脸,“病”字硬生生咽下去。
一瞬间涌入的熟悉感,将怒气消解得干干净净,这感觉却又模糊,让她无法笃定。
女人站在路灯下,身量清瘦,肤如薄雪,及肩的黑发笔直垂落,浅咖色西装外套熨得服帖,边是边,角是角,板正规矩,一丝不苟。
内搭衬衣的扣子扣到最高。
“是你突然撞上来。”她不疾不徐地开口,嗓音清透如鹅卵石碰撞。
随之而来是一股柔和淡雅的木质香,像草药,却不浓烈呛人,又像静置的干花瓣,清新洁净——很特殊的香味,会联想到严肃矜持的修女。
宋清萝回过神,语气不自觉软下来:“我正常拐弯,没有故意撞你。”
深黑的眸子里涌动着窥探欲,好像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闻若弦被盯得奇怪。
见这人冷静下来,态度有所好转,便也缓和了脸色,纠正道:“是‘突然’,不是‘故意’。”
“有什么区别吗?”
“你负半责和全责的区别。”
宋清萝皱眉,想说自己凭什么还要负责,可脑子转得比嘴巴快,适时忍住了。她不确定地问:“意思是,我们各负一半责任?”
闻若弦颔首,认真解释:“我直行,你右转,我在主路,你在辅路,无论原则上还是具体情况,都应该是你让我。不过,刚才我接完电话没注意看路口,刹车不及时,所以我也算有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