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阳光照进满屋子狼藉。
回想昨晚的事,意识逐渐清醒,恍然有种半梦半醒亦真亦假的感觉,她低头看了看自己——
零零碎碎的痕迹像在证明着什么。
都是真实发生的。
她记得,她们最初在沙发,然后不知怎么就到了卧室,她说了些话,清萝也说了些话。
“别在这里,好吗?”
“你想在哪里?程苏然的房间?”
“不……”
“没关系,我不介意给她当这一回替身,只要你喜欢,我可以成全的。”
“回我们的房间……”
“我们?”
然后便是宋清萝哽咽的笑声。
笑着笑着就哭了。
“你现在会不会想起程苏然呢?你那么深情地跟我说你曾经多爱她的时候,有没有幻想过?我跟她像吗?一点也不像。”
“你知道我有多嫉妒她么?明明是我先遇见你的,是我先喜欢你的,可是我们就这样错过了那么多年,想到这些,我就要发疯了,我劝自己宽容一点,大度一点,不要在意过去,但我就是控制不住……我等了好久好久,煎熬了好久好久,等来了什么呢?等来你在我面前字字句句地说,你们以前有多好,你有多爱她,你为她做了多少……我怎么可能不发疯,闻若弦,你太狠了,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今天……”
“闻若弦,爱你真的好累……”她一边哭一边发狠。
朦朦胧胧,尽是哭诉。
心一阵阵刺痛,闻若弦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只觉喉咙干得厉害,遂起身下床,从衣柜里挑了件睡裙穿上。
动作牵得后腰隐隐酸胀,只因昨夜狂风暴雨席卷,她承受不住。
也不止是腰。
地毯上纸团散乱,闻若弦机械地捡起来丢进垃圾桶,站在浴室镜子前,看着自己,再度陷入呆滞。
昨晚有好多个第一次。
穿性感的裙子,去夜店喝酒,还有……她移开眼,不去看镜子里脸红的自己。
确实喝多了,情绪和行为都不受控,无法再自我约束,但她并不后悔,这样也算给了自己一个交代,她没有随便,是想清楚后决定的。
可不知道从今往后,她们之间这样算什么?在她看来,既然有了实质关系,就是默认在一起……
卧室突然传来手机铃声。
匆忙去接电话,是徐曼,问她今天上午的会要不要挪到下午,或是改天。她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周一,原本上午有例会。
现在已经九点五十,时间赶不及过去。
喝酒误事。
闻若弦暗暗埋怨自己,迅速冷静,说:“改到下午三点,我这边临时有点事。”
挂掉电话,她环顾四周,终于觉出不对劲——
卧室衣帽架上少了几件衣服,还有床头柜边的小镜子、蓝牙耳机、充电器、水杯……都是宋清萝平常穿的,用的,一样都不见了。
清萝呢?
整个屋子静得耳朵疼。
闻若弦转身出去,在客厅、餐厅、厨房、大浴室转了一圈,并没看见宋清萝,又去客房找:“清萝……”
客房像是被洗劫过,空得比她脸还干净。
除了家具,所有属于宋清萝的东西都消失了,就好像从未有人住进来,客房还是客房,冷冰冰,空荡荡。
厨房,清萝最喜欢的那套餐具,阳台,清萝晒在那里的内衣裤,浴室,清萝专用的洗护品,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切关于宋清萝的东西。
甚至让人怀疑,她到底有没有住过这里,所谓同居,会不会是一个冗长的梦。否则,怎么会毫无痕迹?
闻若弦莫名心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拿起手机,等不及翻通讯录,直接就在拨号盘输入背得滚瓜烂熟的号码,拨过去,却听见了关机的提示音。
她又打开微信。
[你在哪里?房间东西怎么都不见了?]指尖在屏幕上飞快跳跃,输入了文字,迫不及待发送。
一个红色感叹号。
底下弹出重新加好友提示。
闻若弦呆住。
删了她……
关机,搬空,删好友。难道要与她断绝来往?
为什么?
明明昨晚她们还——
闻若弦转头回卧室,用最快速度梳洗穿戴好,拎上包出门。
到了地下停车场,远远就看见相连的三个车位上,空了两个,只有自己的车停在最右边。
冰川蓝和冰莓粉没了踪影。
她上了自己的车,一边往外开一边继续打电话,连续打了三遍,仍是关机。车驶出地库,往格林尚府方向去……
两三分钟路程等了四个红灯。
十几秒,漫长得像十几个小时,不到一分钟,如同等待了一整天。
打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抖,随后,她把车停在格林尚府对面,知道自己进不去,走正常流程,让警卫室给宋清萝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