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认识也不晚,”她想弥补似的,笨拙地抱住宋清萝,笨拙地安慰,“以后就认识很多年了。”
宋清萝只是点头,什么也没说。
虽然被抱着,但身体完全僵硬,腰一点不塌,紧绷着没往闻若弦怀里靠。所有情绪放空了,眼泪逐渐干涸。
“我去拿湿毛巾。”静默许久,闻若弦松开了手。
宋清萝立刻弹簧一样坐正。
一次性毛巾,沾了水膨胀起来,展开是柔软的布料。闻若弦捧着毛巾回到宋清萝身边,一只手轻轻托住她下巴,仔细擦去脸上泪痕。
宋清萝双眸空洞,仿佛被抽掉灵魂。
空气渐渐凝结,像是缓慢沉入了沼泽地,压抑的窒息感一点一点漫上来。
“我今天社死了。”闻若弦没话找话聊,擦完脸,又替她整理头发。
“快递收件人写着‘亲亲若弦宝贝’,因为在前台放了一会儿,现在已经成为全公司的八卦中心。”
宋清萝这才有了反应,却只是低声道歉:“对不起。我本来想寄到你家里,但是又想起来是在办公室用的东西,寄到家里还要再运过来,就改了地址,忘记改收件人名字了……”
她垂着眼,没看闻若弦。
反倒闻若弦有点慌:“没事,我不介意,说出来是觉得挺好玩的。”
“快到上班时间了,”宋清萝站起来,朝纸箱走去,“我先把煮茶机装出来,你今天就可以用。”
“我帮你。”闻若弦跟过去。
煮茶机安装并不难,三五分钟就可以正常使用,宋清萝熟练地操作着,煮了一壶柠檬茶,放在闻若弦桌上便出去了。
整个下午都没再说过话。
太阳逐渐西沉,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闻若弦把宋清萝喊了进来。
“晚上去我家吃饭吗?做你爱吃的水煮鱼。”她一边说一边摘掉了眼镜。
宋清萝目光紧随她摘眼镜的动作,有一瞬失神,很快又清醒过来,摇了摇头:“不,我约了朋友,晚上去蹦迪。”
“……蹦迪?”
“对啊,夜店。”
她不装乖了。
才不是什么单纯小白花。
闻若弦皱眉:“安全吗?”
“安全,去过好多次了,朋友也在,怕什么。”宋清萝没所谓。
“哪家夜店?”
“NOTTE。”
名字有点耳熟。
老板好像是江虞的朋友。
“几点结束?我去接你。”
“不用。”
“……”
见她沉默,宋清萝自认交代完毕,转身就要出去。
背后传来闻若弦低沉的声音:“少喝点酒。”
“知道了。”
.
六点,天还没黑。
宋清萝约了施楚宁出来吃饭。
五十多层高楼上,两人临窗而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西餐菜,柔和浪漫的抒情乐在耳边荡漾。
“什么?”
施楚宁这声惊呼险些盖过音乐。
周围人投来怪异的目光,她连忙闭嘴,定定地看着宋清萝,小声道:“有没有搞错,你还反省?有问题的人明明是她。”
“她有什么问题?”宋清萝满脸茫然。
等餐的功夫,她把最近发生的事告诉了施楚宁,本意只是感叹,心里迷茫,需要倾诉排解。
没想到闺蜜的反应这么大。
施楚宁一下一下掂着刀叉说:“你都给她表白了,按道理她也应该表态,无论喜不喜欢你都要明确说出来,可是她没说,既不同意也不拒绝,不就是在吊着你么?还把你支开一段时间,干什么?姑且算她需要时间想清楚,现在过去半个多月了,把你调回来了,今天你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她总该想清楚了吧?结果,她就是不表态,难道不能说明她有问题吗?”
宋清萝细听有几分道理,想起往日种种,又觉得情有可原:“若弦平常性格就是不温不火的嘛,也许只是反应比较慢。”
“你倒是会替她辩解。”
“……”
“无论她是吊着你,还是慢热逃避,她心安理得了,她爽了,你呢?你就一个人煎熬,委屈,忐忑,每天都在想‘啊她喜不喜欢我呢’‘啊她到底什么想法呢’‘啊好难过……’,一直这么纠结下去,是个人都受不了啊,情绪是有阈值的,她一天不表态,你就消耗一天情绪,越接近阈值就越容易崩溃,到头来被她三两句话戳爆了,还要反省是不是自己有问题,我都怀疑你被‘PUA’了。”
施楚宁用叉子柄轻轻敲了下她脑门。
“我……”宋清萝瞠目结舌。
没错。
她每天都在想。
越想越没有结果,越没有结果就越难受,好像悬浮在半空中,心慌不安。
“心理学上有个词叫‘情感漠视’,大概意思就是忽视你的所有情感,但该做的又都会做,比如你跟她表白了,她就是不回应,但又对你温柔,对你好,每当你闹情绪了就哄着你让着你,真正应该给你的态度和安心,偏偏不肯给,就要你这么煎熬着胡思乱想,然后终于绷不住了,就成了你作,你不懂事,最后你还很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