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若弦语塞。
突然意识到自己激动过了头。
别人的秘书,怎能指手画脚。除了她,没有人会包容清萝的小脾气,迁就清萝的任性。
她真是糊涂了。
“不过说实话,你现在领她回去,我还有点舍不得呢,像小宋这样勤快又听话的秘书,懒得重新找了。”程苏然啧啧两声,表情耐人寻味。
“这样吧,若弦,就让小宋留在我身边,我再给你找一个。”
“那怎么行?”闻若弦断然拒绝,又察觉自己反应过大了,稍稍收敛情绪,“嗯,我是觉得……新人需要磨合,不想浪费这个时间。”
程苏然顺着往下说:“明白了,意思是你和小宋磨合得很好。”
“……”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把人家赶到我这儿?哼哼,还说没有吵架,老实招来。”
一语戳中要害。
闻若弦与程苏然对视,那双眼睛陡然间变得深不可测,只一会儿,仿佛就要将她看穿,她退至墙角,无路可逃。
她别过脸,看向窗外。
程苏然眼中笑容慢慢消失:“跟我也要藏着掖着吗?”
“是吵架了,但也有一些别的问题……”闻若弦挨不住她软磨硬泡。长这么大,所有的心软都给了两个人,一个是然然,一个是清萝。
“属于私人问题,怪让人笑话的。”
程苏然叹气:“若弦……”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有一点,我特别清楚你,那就是什么都爱憋在心里,其实这样只会伤害自己,很多事情一个人是想不明白的。我知道,你做事喜欢讲步骤、按计划,要框架明确,要条理清晰,但恰恰就是这些所谓的步骤、计划、条理,框住了你,让你错失机会,错过珍贵的东西。”
“你不愿意说,我不勉强你,但是你千万记得还有我这个朋友,不必碍于什么……旧事,因为我们早就已经从过去走出来了。我很幸福,你也会幸福。”
她想去握闻若弦的手。
可她又知道,若弦一定会躲开,会讲究“分寸”。
虽然彼此是要好的朋友,但已失去了亲密相处的资格。
提到往事,闻若弦心里只有愧疚,程苏然说得没错,她这性子不害别人,害自己。
“嗯,我知道。”她把脸转回来。
“至于清萝,是因为那天在车库撞见她,你当时在的……”
最简单最直接的原因是宋清萝欺骗她。
而欺骗的动机,她想,终归是难以启齿的,尤其在然然面前。
一个是自己曾经暗恋多年的人,一个是现在喜欢自己的人,情感上,分别都有牵扯,一方是坚定的友情,另一方则是模糊的,未知的,她稀里糊涂纠缠其中,像什么话。
“哦,她喜欢你。”程苏然用笃定的语气说。
未料到她如此直白,闻若弦毫无心理准备,一时语塞,脸上燥得厉害,没多会儿就红成了一片。
被旁人点出来,又是自己暗恋过很久的人,莫名的奇怪,很不自在。
于是默认。
“就冲她进公司整天黏着你这一点,概率百分之八十。”程苏然为自己火眼金睛且押对了宝而高兴。
终于——
可以放肆调侃若弦了!
她要回家和江虞好好开心一下。
闻若弦脸红得更甚:“好了,然然,不说这个。”
“欺骗确实让人恼火,我会觉得自己被愚弄了。”程苏然再次戳中她心里的痛点。
“那你喜欢她么?”
闻若弦捧起杯子就要喝茶,才发现,都被自己有一口没一口喝光了,自顾自念叨:“怎么这么快喝完了,明明还有大半。”
她无法与程苏然讨论。一个万般复杂,自己都不确定答案的问题。
“还想喝?”程苏然撇撇嘴,“不是没觉得渴吗?恐怕不是茶好喝,是煮茶的人好看,让你心心念念。”
“你就别拿我开涮了。”闻若弦脸红到了耳朵根。
“好好好,饶过你。虽然你也没少涮我和可可,但这笔账记着,以后再算。”
“嗯,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周末愉快。”
“愉快。”
闻若弦站起来,快要走到门口,身后程苏然又喊她:“若弦。”
“?”
“自己的感受永远比一件事情的对错更重要。”
.
周末过得并不愉快。
清萝没在身边这些天,闻若弦以为自己会习惯,就像当初与然然分开一样,时间长了,总能调整过来。
可她到底是高估了自己。
家里处处都有清萝的影子。
吃饭会想,睡觉会想,做什么都会想。
想起的都是清萝的好。
软绵绵对她撒娇,嘴巴甜逗她发笑,在外面是光芒万丈的小提琴演奏家,在她面前,则偶尔是乖巧小兔子,偶尔是调皮小狐狸。虽然脾气傲又任性,小事幼稚,但在大事上拎得清,懂分寸,知进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