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张口,鼻息快速翕动,说不出的恶心气味里,突兀的蔓延过来一道木香气,顾弦望抬了抬脖根儿,紧接着便觉得自己的腰被人环紧了,那手臂力气极大,她能感觉到他们在移动,但眼睛挣不开,黑暗里都是糊花儿,像丢了信号的电视机。
很快,她整个人被塞进一个窄洞里,紧接着后背被手一推,她顺着狭窄的甬道往下蹭了蹭,底下还有人,正好拽住她的脚踝,把她整个人拖了下来。
很难想象在那样的蚂蟥坑里居然还会有个密道,就像是个盗洞一样,一人宽的密道垂直向下,然后便通向这个地下的小岩洞。
顾弦望睁开条眼缝,视线被火把的亮光照得微微模糊,她有些紧张地摁着自己的肩,向后退了一步。
“弦望,是我啊。”
是师兄的声音。
顾弦望一怔,蓦地被人向边上一扯,现在她能看清了,师兄看起来满身脏污,像是也在黑泥潭里滚过一圈,好在是不见太多皮肉伤的痕迹,和他在一起的是个矮小的女人,脸上大片烧伤留下的瘢痕,细看便觉得无比狰狞。
那女人被她打量倒也不生气,顺手在她手肘上一抬,猛地一下就把刚才的错位给接上了。
“嘶。”顾弦望猝不及防地痛呼出声,险些腿一软撞上身后的岩壁。
姚错忙快步护上去,又被那女人拉住:“急什么?人又没死。”
“师兄,你怎么——”没等问出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那女人突然蹿上甬道,两脚撑着洞壁,三两下又接下来一个人。
顾弦望看着满身蚂蟥的萨拉愣了愣,突然意识到她竟然忘了自己也是在蚂蟥坑里滚了好几滚的人,连忙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手脚。
没有,露出来的皮肤上一条蚂蟥也没沾上。
怎么回事?
姚错手里绷着根绳子,转头问:“弦望,这个人捆不捆?”
顾弦望回过神,猜想师兄被查克他们抓住的时候萨拉应该也在场,但捆不捆这个问题,她也觉得有些为难,这一路上萨拉没少给她们下绊子,但也确实不到势如水火的阶级敌人的程度。
“先把她身上的蚂蟥烫一下吧。”
听话听音,姚错将绳往自己腕子上一绕,明白这是先别动她的意思,便蹲下来取出打火机,挨个贴着那些吸饱了血的肥虫子燎烧。
萨拉下来了,那叶蝉呢?
又是谁把她们从蚂蟥坑里拉出来的,是…龙黎吗?
顾弦望皱着眉,不自觉地抬头紧紧盯着甬道口,很快上面传来女人的喊话声:“喂,绳子准备好,那两个男的下来了。”
’喂‘叫的是姚错,他倒是和女人配合得挺默契,立马把甬道下面的空间腾出来,那女人一落下来,马上跟着接住上面的腿,人一下落立马捆上手脚,先是老狗,后是查克。
两个人身上都很热闹。
顾弦望看了看满身虫子昏厥过去的两个人,喉头一滚,走近了问女人道:“上面…还有人吗?”
那女人白了她一眼,“废话,你以为这洞是下水道么?”
顾弦望一身狼狈,实在没力气和她吵,但一颗心又悬垂着,落不下,慌慌张张,像雨前的风。
半晌,一道影子映进洞壁上,接着那白鹤似的人翩然落了下来,声音依旧轻,她直起身,衣服上又见几条细微的裂口,好在身上没沾上虫子,见到顾弦望,眼睛弯了弯,璨璨的,像两颗自云雾里亮起的夜明珠。
原来这就叫做劫后余生。
龙黎眼中的笑意像蜻蜓点水,眸光随即复归深幽,她说:“我没有找到叶蝉。”
顾弦望一怔,还没应她,便被姚错叫走:“弦望,来搭一把手。”
用来捆人的绳子是山里常见的粗麻绳,不是他们携带的专用登山绳,也不是龙黎他们带来的,姚错仔仔细细把查克的手捆了三道结,而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始替老狗烤身上的蚂蟥。
顾弦望心里有些乱,被他叫了一声就下意识地蹲下来,现在的情况比之前反而更复杂了:导游和叶蝉失踪,查克老狗萨拉这一队人算是误打误撞被他们给生擒了,但作为队长的龙黎还好端端的在他们身边,唯一的好消息是师兄没事,但与师兄一起出现的这个身份成谜的女人,她猜测多半是把他们扔进溶洞,又袭击了萨拉等人的那一位。
顾弦望一面用火机给萨拉烧虫子,一面偷觑着龙黎,她的表情里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不知道对于此刻她所有的队员都落难了这件事,她是怎么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