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所有装备包都挂在营墙上,她顺手摘了四五个下来,往姚错易招身上一扔,“背上!”
三四十斤的物资往肩上一挂,易招光前后背着两只背包就已经快给压窒息了,再看边上这男的,实在厉害,人都给夹得跟个馍馍一样,还能帮着一起翻箱倒柜。
“弦望,这箱里是防护服!”
顾弦望刚找到放枪的箱子,抄起两把小的塞进腰间,又从边上摸了条弹匣带,回身将一把看起来挺吓唬人的大家伙塞进姚错怀里,“拿两件你们带着,师兄,带她从林子里摸出去,等看到路,就找个地方把枪埋了,别再回来!”
姚错一愣,“你不走?”
顾弦望推着他从侧面帘帐下往外钻,“我还没有找到人。”
“不是,”姚错挣扎扭头,“师父!师父正在想办法,你醒之前,其实他老人家就已经找过很多老关系了,弦望,你别自己——”
“师父……”顾弦望顿了下,问:“去求过人了是么?”
“……嗯。”
所以桔梗才说,师父为她四处奔波,他早就知道她的性子,知道这件事其实压不住的,他试过了,只是无能为力,所以才在最后用了下策。
顾弦望猝然发笑,顾不得抹泪,推着二人:“我会回去的,一定会回去,别让他老人家乱来。”
“弦望!”他向后甩出只背包。
“师兄,你若是信我,就照我说的做。”
姚错半身已经给推出了帐篷,看不清脸,只能听见声音:“我就说一句,刚才跳下去的黑蜘蛛肚子上,也有编号。”
“剩下的,等你丫回来,我再骂你!”
…
等顾弦望确定二人离开后再回头,营区里的情形已经完全超出了掌控。
被大群蜘蛛蛊驱赶的人群不得不向洞口处奔逃,而装备营帐则被青年带领着几个人迅速搬空,营区距离洞口只有数百米的距离,她很快赶上停滞的大部队前阵,打眼一看,人也有些愣了。
泥石流过境的遗痕仍在,而那黑洞洞的山口却是敞开的。
用手扒出的坑洞呈不规则的圆状,周边仍可见不少爪痕,洞外没有推土垒出的土包,浮土是向坑洞内陷下去的。
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刨出来了。
而他们今夜抵达后,观测地形时这个地方还是完全封闭的状态。
已经有人慌了神,手电光密匝匝地照在四周,黑暗的林子里除了更黑的夜色外,一无所有。
海克斯毫不犹豫地下令:“让他们穿上防护服。”
数个漆黑的枪口的自两侧围住了当中的人,如今已经不存在事先选定的‘蹚雷手’了,活下来的每个人都将是先锋部队的成员。
顾弦望紧盯着深不见底的地洞入口,一股阴冷的空气从地下缓缓弥漫上来,她缓慢走近,抓起一把土放在鼻下,潮湿的土腥味里,更浓郁的辛香气窜入鼻息。
在人的所有记忆中,味觉最固执,而嗅觉,最尖锐。
这瞬间无数画面如群马奔至,她们五人蹒跚搀扶着奔过黑暗的甬道,在无数活尸的追击下,仓皇逃至这个三十年前的盗洞口,叶蝉用手挖通了被淤泥堵塞的狭窄甬道,而后是拥挤地钻爬。
萨拉没有跟上,她早就做好准备了,她要留在这里,永远封存这个地洞。
“姓萨的,你发什么疯!?”她记得叶蝉扑了回去,几乎是声嘶力竭地骂她。
骂她是个混蛋王八蛋,懦夫,没骨气的东西。
“去你大爷的,老娘就是没骨气的东西!没骨气的东西已经被咬了,懂不懂啊,死小孩。”
但是叶蝉不管,她满脸是水,雨水,泪水,汗水,血水,她说她们可以再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
可惜办法还没出现,洞口也未炸塌,先一步从林中露出面目的,却是她心心念念的家人。
叶森身上那股臭鱼烂虾的气味,就连雨水也压盖不住。
他说:“还好我准备了后手,好孩子,我没白养你。”
“我就知道,与龙家人有关的事,不会那么简单。”
顾弦望的视线已经全然模糊了,片片水影中,她看见桔梗满身狼狈,顾瑾年不见踪迹,剩下的只有叶蝉,她求他放她们一马。
“放?”叶森桀桀冷笑,“你知道我找这味解药,找了多久吗?”
“龙家古寨,这个该死的地方害了我的一生,我儿子的一生,我孙子的一生!”
“而你,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凭什么?你以为,你为什么可以无忧无虑的,蠢钝如猪的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