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并不奇怪叶蓁会突然出现,之前就预料过么?”
龙黎看了眼后视镜,他们的车跟得很稳,“他能找到一次,自然能找第二次,这回用的是什么理由?”
顾弦望将方才的原话复述给她。
龙黎哼笑声:“倒是合情合理。”
顾弦望又说了白术的事,问:“你怀疑他?”
“现下还没什么证据,但是弦望,组织在进入夜郎古寨以前也曾精密布置过,以我们的惯常经验,行程里会出现你们两个外人,本身就是异常。”
她若有所指:“他这一路跟得未免太紧。”
眼看临近天马岭,顾弦望不无忧虑:“既然怀疑,将他引到杨家到底是有些冒险了。”
“无妨,钓大鱼总得下真饵,杨家足以试探他的意图,若他当真只是无关之人,内蒙之行,我们还需要借助他的人脉弄到些装备。”
“嗯,现在就是不知道杨白白那通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么久也联络不上。”
龙黎宽慰道:“杨家居于深山,我们在山上时手机信号也是时有时无,倒不必过于忧虑,以我们离开时杨母的状态来看,两日内应当不会出太大的岔子。”
这时谁也还未料到,车辆再次驶入杨家古厝的时候,会看到那样一副惨相。
第179章 覆灭
车辆开下高速路口时, 天上已经淅淅沥沥飘下了小雨,龙黎打开雨刮器,黑杆便将挡风玻璃上的星点墨色涂抹成大片的乌云。
山区常见十里不同天, 雨云小范围的盘踞在天马岭上, 夏末的福建远不到雨季的尾巴,景色要看天吃饭, 同样的盘山小道,随着雨势渐大,先前所见的青绿也被溶成翠暗的灰。
车里开着空调,但顾弦望莫名觉得气压低得喘不过气,她摁下副驾车窗的一条缝,雨丝顺着缝隙斜打进来, 沾湿了她半肩半臂。
她向来不喜欢下雨天, 阴沉, 压抑,总让人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
土道积水泥泞,龙黎降下车速, 侧目道:“山上温度低, 淋了雨容易着凉。”
她也确实觉得身子发冷,尤以十指为甚, 只能拢着哈气,搓手间, 余光瞥到后座, 那柄青铜剑斜放在脚垫上, 剑柄倚着扶手台, 紧挨着龙黎的胳膊肘。
顾弦望记得从秦岭出来以后便很少见到青铜剑了,从西安到苏州这段时间龙黎似乎有意识的将剑放得很远, 她好像还无意间问过一嘴,这剑毕竟与巫族和龙家人相关,又是古物,万一被人偷走很是麻烦,但龙黎却并不担心,只说这把剑不会遗失。
不会遗失。她突然想到,不会这两个字指的是龙黎自己不会粗心将它遗失,还是指这把剑根本无法离开她?她是从什么时刻开始又让剑近身的?
为什么呢?
顾弦望看向她的侧脸:“你冷不冷?”
龙黎笑着摇头:“我没事,就快到了,是不是颠得很难受?”
“龙黎,”她斟酌了一下,还是想尽快将先前在杨家后山那段对话说开,“我之前说…关于禁婆骨的事。”
“嗯?”
顾弦望仍有些不好意思,眼睛便直盯着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我如果变异了,你一定——”
突如其来,车轮下猛地发出滋啦的刺耳急刹声,裹满湿泥的轮胎侧向打滑,顾弦望被惯性向前扯带,紧接着又被安全带压回靠背,这瞬间一道黑影从侧面林子的树枝上横蹿而过,在她们面前的玻璃上留下了几枚泥脚印。
龙黎反应很快,打滑同时便稳住了方向盘,车头仅斜侧了一点便停稳下来。
顾弦望反应了一息,发现跑过去的似乎是只野猫,她很快回头,看见叶蓁的车也平稳刹停,才问龙黎:“没事吧?”
龙黎的脸色却已不见方才的平静,顺着她凌厉的视线,顾弦望再次看回玻璃上的脚印,泥浆被雨水冲化,几缕淡红的血色倾斜滑下,很快又被雨刷器抹平。
“出事了,”她单手把住手刹,“坐稳。”
车辆疾速起步,很快转过最后一道窄弯,顾弦望本想给叶蝉打电话让他们稍后再上,但手机掏出来,信号格却完全消失,叶蓁车技不俗,虽是第一次来,却也几乎前后脚地跟在她们后面停了车。
杨家古厝外异常安静,因着下雨,山鸡群和野猫均不见踪迹。
龙黎拿起裹着茧衣的青铜剑,嘱咐:“你先在车里,别下来。”
顾弦望心跳很快,那种不祥的预感愈加明晰:“不行,我与你一起,这里是杨家,我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