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子已经缠好了,但顾弦望似是防着中途再出意外,又问:“后来呢?”
季鸢知无不言:“后来就在山里扎营的时候,夜里相灵的人突然就失踪了一个人,尚九爷觉得我们是被人盯上了,但姓柴的却觉得是这些人串通一气想先一步进穴,毕竟九爷是相灵起家,谁不知道’相灵行六,本事第一‘的美名啊。”
顾弦望:……我不知道。
“行六?”
季鸢道:“对啊,尚九爷以前在相灵门徒里排行老六,我叔爷他们现在还惯称他为尚六。”
“不过后来怎么就改称九爷我就不知道了,你们做徒弟的也不晓得?”
顾弦望默然地’嗯‘了声,“好了,你下吧,自己注意平衡,她会在下面接应你。”
“哦。”
季鸢挠挠头,不大利索地爬出去,说了那么些话,他也算恢复了点体力,这会儿生死攸关,他自己心里门儿清,几乎用了毕生之力,颤颤巍巍,哆哆嗦嗦,好不容易被顾弦望放到洞口处,赶紧伸长胳膊去够龙黎的手。
有惊无险。
顾弦望这时倒不担心了,她满脑子都在猜测师父到底怎么从尚六变成尚九这件事,听起来就觉得巧合得有些古怪,好像藏着什么逸闻似的,师父先前谈及自己生母用的口吻又憾又痛,而且这辈子又没成家,她心里惴惴的,隐隐觉得这件事很可能还和她亲妈有关系。
但她该打听吗?
左右好似与她有关,但又显得有些僭越,师父不是说了,不是她想的那样吗?
那到底是哪样?
直到爬下了岩壁,被龙黎一把兜回墓道中,她还皱着眉头在思考。
“想什么呢?”
“嗯?”
龙黎给她解开绳子,“想什么这么专注?”
顾弦望噢了声,“在想师父的事。”
龙黎了然地点点头,这条墓道她先前便曾来过,此时机关虽已经复原,但隐约她还记得安全砖的位置,找到翻板只是时间问题,她瞥了眼贴墙站着的季鸢,低声说:“我已经确认过食水剩余,现在有了雷管,即便寻不到妥当的出口,炸也一定炸得出条生路,别太担心。”
顾弦望讷讷地点头,总不好说她其实是在想师父的八卦。
季鸢说:“没想到明墓下面居然还藏着一层墓道,这下面会不会就是龙家的真穴?”
顾弦望侧目冷淡道:“你都已经这样了,还想着龙家?”
季鸢苦笑:“就是因为已经这样了,所以不想空手而归啊……”
“我们鲁班匠和你们憋宝不一样,你们有鳖珠,是实实在在的传承,我们许多的技法都已经在历史中遗失了,当年卸岭魁首拿出人皮图,世上真有几个人信呐?不就是因为亲眼见识了他们从龙家穴里带出来的东西嘛。”
两人顺着龙黎踩过的砖石往前走,顾弦望打着手电,又问:“当年卸岭魁首到底拿出了什么东西能引诱整个江湖群雄俱动?”
季鸢说:“具体的其实我也是听说,那时候我才刚出生呢,听闻当年好多门派首领聚在一起专门开了一个暗会,那卸岭魁首就拿出了古籍和一种叫做人参血的东西。”
“那些古籍可都是道上没有的孤本,我叔爷说其中有一卷是属于鲁班匠的,里头共记载了十二种早已失传的坎扣,而且写得非常详细,甚有配图,这东西对我们来说比黄金珍贵得多,怎么能不为之疯狂啊。”
这时候龙黎已经踩开了翻板,先一步跃了下去,她侧身让季鸢先跳,而后接住了落下来的顾弦望,回头问:“关于人参血,你们知道多少?”
季鸢嘶了声,思考着说:“也只有传闻,听说那东西像是一种药,能治百病,而且服用以后整个人能突破极限,不论是体力、五感、还是恢复力都会再上一个台阶,就和那兴奋剂似的。”
顾弦望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这不是与禁婆骨的效用很像么,难不成所谓的人参血和禁婆骨之间还有渊源?
季鸢说完自己也笑,一面摸着自己后背的伤一面龇牙咧嘴地说:“传的是玄之又玄,但到底怎么样谁也说不准,要是真有的话我现在也真是很想见识一下……”
“很多人现在还追逐着龙家的事,其实只是想把自家先辈的尸骨带回来而已,就像走鼠的把头……怎么说呢,就和两位一样,姐妹情深吧。”
前面的龙黎已经走到了先前盗洞掩合的石板边上,这时回头道:“我们不是姐妹。”